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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

“奥亚”星系,超级文明星球——母星。

机械人针对原始人类发起的灭绝战争已经进行了三百年,人类最后的一个据点就在身后。机械人发起最后的进攻,只要攻破眼前的最后一道防线,原始人类就会彻底地失败。

守护人类最后一道防线的绝大部分是机器人,在三百年残酷的灭绝战争中,直接参战争的人类士兵的数量越来越少,而且越来越不适应如此残酷的战争环境,最终被智能的战斗机器人所代替。因为灭绝战争的那种残酷,除了毫无感情的机器人,人类的心理根本无法承受!

“根”是这道防线中的其中一位战斗机器人,按照人类的定义,机器人是按照人类的意愿或特定的程序,在人工智能的支配下,从事某些繁琐或者危险工作的机器。一般情况下,机器人是没有感情的,没有喜、怒、哀、惧、爱、恶等七情六欲。

但”根”是与众不同的机器人,因为“他”能够感受到什么是“惧”。

惧,也就是恐惧、害怕。当你三百年来都处于极度恐惧的环境之中,你每天看到的,都是人类因为恐惧而扭曲的脸,凝重的气氛像笼罩在星球上空经久不散的阴霾一样,在这样的环境之下,除非你是一块单元素的金属,否则怎会感觉不到恐惧?

在“根”身边这个叫做“宁”的队长——他是一个真正的人类,他此时脸上扭曲的表情就叫做恐惧!他是身后这个基地的守卫,参加战斗是他不得已的选择,因为人类的存亡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

这是一个令金属和肉体四处飞舞飘散的战场。敌人发射的飞弹突破空气的障碍,发出的啾啾的鸣叫,既低沉又混浊。爆炸引起的尘土扬起一幢幢的黑色的幕墙,与天空的阴霾连接在一起,天地浑然一体。

抵抗部队拼命地发射激光束,射在敌方的重型机甲身上,能量保护罩反射出深蓝色的反光,在低沉的阴霾之下是如此的耀眼。

一条激光束从“根”的身旁掠过,射中旁边的重型机甲,机甲胸前瞬间崩裂,碎片向四方散射,它倒下的那瞬间,手臂上的机炮依旧向天空疯狂地发射炮弹,炮弹像焰火一样刺破天空的阴霾,发出高亢且刺耳的声音,尖锐得令人的头颅发麻。

敌我双方的激光束也不断射来,激光的高温把地面烧成一个一个的黑洞,激烈的爆炸使得尘土飞扬。

在数千万条一闪而过激光束中,有一条拳头般大小的激光束射穿“宁”的胸部以上的地方,令他当场死亡;方才还生龙活虎的家伙,在接下来的一瞬间就立刻变成了上截烧焦下截还新鲜的肉块。

不过,像“宁”这样没有任何痛苦甚至没有来得及细想就被夺去性命的人还算是幸运的,一些人类的士兵被激光束击中下肢,胸部以下被烧成了焦炭,但是胸部以上还活着,他们痛苦地挣扎,孤独地在没及小膝的尘土中一边喘息,一边默默等待死神从背后悄悄降临,直到敌人冰冷的机械手剖开他们的头颅.将里面的脑髓取出来,放入特殊的容器里。

这就是让人类感到恐怖的原因,每当看到这一幕,“根”即使是一名机器人,他都能感受到恐惧是什么。就好像在这三百多年之间,“根”因战斗“损伤”,他的记忆芯片被人从他的身体取走之前的那一瞬间的感觉,尽管“根”知道他是一个机器人,只要他的芯片安装在另外一台机器身上,他就能够重获新生,恢复他的记忆和战斗经验。

恐惧的感觉,就是机器内的电流不稳定,它能使“根”的手臂颤抖、手指僵硬,瞄准器不准。

哒、哒、哒…机炮挂在“根”左边的肩膀上,炮弹不停地发射出去,后坐力猛烈地向后撞击,20毫米的炮弹继续飞向一个目标,但是面对装备有能量保护罩的机械人和机罩,除非打中薄弱位置,否则它的作用最多是利用自身携带的能量消耗敌方机甲防护罩的能量,消耗掉敌人的防护罩的能量之后,再用激光炮发射激光束彻底地击毁敌人。这需要旁边的战友配合,但是很多时候,战友要不是战死就是自顾不暇,最终只能靠自己。

“根”持续发射机炮弹,炮弹准确在打在敌方一具机甲上面,能量的冲撞产生一个个蓝色的光圈,就像雨点打在水面上,引起的阵阵涟漪,非常眩目。

等这种眩目光圈渐渐消散的时候,也就是敌人的能量防护罩消散减弱之时,于是“根”启动了右边肩膀上的激光炮,一束炫目的光芒从激光炮前端射出,瞬间将目标摧毁。

但是并不是所有的战士都像“根”那么幸运,他们大多数并没有能够摧毁敌人,反而被敌人摧毁了。

“根”的机器人队友“五”被敌人的激光束击中,腹部烧开一个大洞,四肢和主要“器官”散落在地上。“根”蹲下身来,打开“五”的后脑盖,一块手指甲一般大小的芯片缓缓地吐了出来,这个芯片里的是“五”三百年来的记忆和战斗经验,这个芯片也是“五”的大脑,中央处理器,等于人类大脑的脑髓部分。

原始人类的敌人,他们不用芯片,而是用人类的脑髓充当芯片的功能,人类称他们为机械人,他们因此发动了战争,目的就是为了获取人类的脑髓,扩充他们的群体。

想起这件事,“根”就觉得他们非常邪恶。

邪恶!“根”身体内的电流又涌动了起来,这是一种情感,“根”有了第二种人类的情感——恶。

“根”也许是这个星球上拥有最多人类情感的机器人。人的七情六欲中,现在他已经有了两种:惧和恶。

如果再让“根”经过一段时间的修炼,他也许会进化为一个真正的人类,拥有人类的七情六欲。用普通的芯片,不用人类的脑髓,机器人也可以由一个普通的机器进化为真正的人类!

可是,“根”可能没有这个机会了!

“根”身后的这个航天基地已经是人类的最后堡垒,基地里,又有一艘满载人类的飞船飞上了太空,人类将放弃这个星球,飞往天国。

“根”心里忽然觉得,离开了星球,离开了家园,就算真的有天国,那里也一定是个奇冷无比、黯淡无光而且孤独寂寞的地方。

“根”体内的电流又波动了一下,这算不算是人类七情六欲中的一种情感——哀?

一束激光击中了“根”的小腿,断了,碎片飞溅出去,但是他感觉不到痛疼,“根”因此有点伤心,疼痛也是人类的专利,是人类的标志,他是机器人,他没有。

“根”倒在了地上,但是并不妨碍他继续向逼近的敌人射击。

“根”所属的中队,战友已经阵亡,只剩下他还在抵抗,他知道已经无法扭转颓势。

随着机炮的炮管越发炽热,这把每分钟可以发射五百发炮弹的二十毫米机炮即将用尽弹药。肩膀上的那把激光炮也将用尽能量,再也发不出激光束。

通讯早已断绝,抵抗队伍也变得七零八落,敌方的战斗机已经突破防空火力网,航天基地上空燃起了浓烟和火光。

炮弹和能量都终于用尽。“根”的身体大部分器官已被击毁,剩下脖子和半边肩膀以及一只手臂和脑袋相连。

敌人近了,淡褐色的尘雾中出现一个人的阴影。

是的,他们是人,星球人类称呼他们为机械人!

机械人已经逼近身旁,死神的气息轻拂耳际。

然后一个机械人用锃黑的金属脚踢了“根”的脖子一下,“根”的脑袋飞了起来,就在这瞬间他启动了最后一道命令,将脑袋里的芯片弹了出去,陷入泥尘之中。

“根”相信,只要芯片在,他就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楔子(2)

陈恒,原名叫做江大海,自小父母双亡,后来被村里好心的村长收养,改名换姓叫做陈恒。最近,特别是在养父母仙逝之后,他觉得应该改回江姓,并且他的内心深处总是有一种声音,总觉得他的名字应该叫做“熠”,江大海这名字太土,一听就知道是没啥文化的人。

本来名字嘛,喜欢叫啥就叫啥,没啥应该不应该的。除了“熠”这外,字典里优雅的字老鼻子多了,为啥偏偏要叫“熠”呢?

这个,一时也说不清楚,还要从头慢慢唠磕唠磕。

陈恒出生在农村,有一颗大脑袋,外号大头仔。科学已经证明,头大与聪明没啥联系。相反,在当时改革开放的乡下,聪明的人一般都是那些削尖了脑袋往上面钻的家伙,大头只与“肥头大耳”、“傻子”这两个词有关联。

不过,也不是没人稀罕陈恒这个大脑袋,陈恒曾经对朋友信誓旦旦地说:“我敢肯定那绝对不是贪图我的喜感模样儿(他一大头除了傻子也没啥喜感),而是真正的稀罕。”

在陈恒七岁或者八岁那年,多少岁他自己都忘记了,总之是他上小学二年级的那年,天空中飞来一件东西,像一个大大的犁耙,在村里宽阔的庄稼地犁了一条深深的沟壕,这条沟壕有多大?陈恒他这样解释:后来村民们将这条沟壕再挖了一下,就与伊敏河连在一起,在村子建了一个码头,现在,两条大船就可以从村里并排出入伊敏河了。

这个天外来物最后停在村里的晒谷场上,从里面走出一个怪人,尖尖的脑袋,高高瘦瘦的身体,见到晒谷场地上有一群正在玩耍的小娃,在这么多聪明的小娃儿当中,他偏偏走到陈恒跟前,高兴得手舞足蹈,把陈恒抱了起来。

说实在的,当时陈恒半点也不觉得害怕,而且还有一点儿喜欢,陈恒当时就想:他的头很小,见到我这个大头觉得很神奇,想跟我换一个!竟然有这等好事?于是陈恒也很愿意,两人一拍即合,眉开眼笑的,跟着手舞足蹈,一连串地点头!

在那时的乡下,大头仔就等于傻子,如果陈恒的头不大了,就不傻了,就再也没人说他头大无脑了!这是当时陈恒傻气的想法。

说丰满的女人胸大无脑,还有一点欣赏的意思,在喜欢大胸女人的男人眼中,起码这并不完全是贬义。但是说一个人头大无脑,则是完完全全的污辱!

当时,怪人似是理解了陈恒的意思,他拿出两个头盖,一个套在他的小头上,一个套在陈恒的大头上,要进行交换。

陈恒只记得一股电流冲进他的脑里,接着就晕了过去。

但可惜的是,换脑没有换成,怪人被赶过来的村民一锄头打倒在地,接着你一锄头我一扁担,你一脚我一拳,就把怪人打死了,把天真傻气的陈恒抢了过来。后来根据村里的人说,那个打了一锄头的那个乡民,随后便暴病死了,人们对这个怪人的身份产生了猜疑,说它其实是天上的神仙,落难下凡间,却被人无辜打死,所以上天责罚那个乡民。

再加上陈恒醒过来之后,变得痴痴呆呆的,村里的人更加相信那个怪人是神仙的说法,说这是上天给陈恒的惩罚,不过陈恒那贪焚又迷信的养母却说他是被神仙附了体,还为陈恒求神拜佛吃斋整整一个月,感动了上天,陈恒才慢慢好了起来,又休养了三个月后才恢复正常。

从此,陈恒又有了一个外号叫做陈神仙,自小就成了养母的赚钱工具。

不过,各位看官都是文化人,起码认得几个字,不是那些村夫愚妇那般好欺弄的,大概已经猜出发生了啥事。甚至有个别看官已经有点明白了:“熠”就是那个怪人的名字,不过当时陈恒还小并不知道,直到最近几年,他才算有点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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