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箱密笺在绝密产生与运送的时候,景阳入都的消息,很快也自一位美丽动人但又胆小怯弱的贴身侍女口中,急匆匆传入了她服侍的当今大武王朝的太子殿下耳中。
对于这位未来的中州帝皇而言,除了那些绝密文件外,要知道这些消息实在是轻而易举,所以他的这位贴身侍女也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立即赶来通知。
皇宫北部的硕大青宫中,李琅在双方里挑灯望着手中书信。欠身一旁不敢直身的侍女有些紧张,原本认为自己服侍的这位今后帝皇脸色本应有所变化才对,没有想到他的神情比她预想中要平静很多。
“殿下……”
“清儿,我听到了。”李琅将手中娟秀的书信小心地折好,放到自己那精致价值超过寻常人家十数年劳作酬劳的小玉匣中,淡淡道。
这位名叫清儿的侍女一时之间没有回过神来,在她的记忆中,之前殿下对于这位名叫景阳的修行天才,可不是这般态度。
神武帝唯一的孩子李琅神情平静,好偌已经忘却了之前监察司递送给自己那些书信中,所描述的内容,也忘记了这个渝南陵的大胆少年,对自己未来太子妃的亲近不恭。
“母后与我谈了很多,或许这件事情,这个少年并没有什么错。依儿她过去的事情,被皇姑母压了下来,连朝野中知道的人都屈指可数,又何况那市井小民。”李琅微笑着。他长得很像百里秋怡,俊俏好看,以至于他微笑起来显得有女子般的娇美。
“依儿自己执意想要去九剑门试试,这么多年未曾出过门,想到日后与本宫成亲后,定然更没有外出的机会,所以本宫便请求皇姑母允诺了她。没想到依儿这丫头居然还真的进入了九剑门,拿到了不错的成绩。”李琅便说脸上边洋溢着真挚的笑容,“连是柳大人女儿的身份都是隐瞒着的,更别提那些不为人知的事情。她那等美貌,又与他们朝夕相处,那些无知小儿以为天女可得,也是在所难免,所以,这件事情,本宫选择理解。”
虽然素然知晓这位当今元圣帝王的独子与当今圣上的性格脾气截然不同,但清儿还是没有想到自己侍奉的殿下在这件事情上居然会这样豁达。对于那天才少年的未来原本有不安揣测的她此时不禁捏了一把汗,道:“殿下明哲。”
李琅笑容敛下,忽然叹了口气,望向了案前在烛光下散发透彻红亮的玉匣,眼神有些无奈,转口道:“说不怨恨是假话,哪位太子容得下市井小民对自己未来的妃子有非分之想?母后教本宫为善,说了很多道理,本宫懂了,不过始终放不下,但只是依儿写了一封书信给本宫,让本宫退步,本宫自小就听不得这个丫头求情,也只能作罢了。”
清儿有些糊涂起来,支吾道:“那殿下的意思是……”
李琅站起身来望着窗外,叹息一声,道:“饶了他吧,他的麻烦够多了,不差本宫一人,本宫插手不管,就权当迁就依儿了。”
……
景阳走到了碧池园,感谢了三位侍女,示意她们退下,便径直走入了其中。
碧池园中有一潭碧池,池中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月荷花别样红,想来碧池园便是因此而得名,荷塘月色美不胜收,就在潭旁便有一处空地,四周有灯火环绕,加上月光皎洁,明亮一片。此时这里摆设有五张呈五边形的桌案,桌上各放有七八道菜,其中四张桌上,已经有四位少年才俊落座其中,景阳出现后,略显压抑的谈话声渐止,纷纷看向了景阳。
景阳理了理自己的宗袍,走近后对着四位抱拳道:“九剑门景阳,见过四位才俊。此时才到,让四位久等了。”
“早有耳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器宇轩昂。”四位其余四大宗门的大试甲一纷纷起身,其中一位身穿淡黄色宗袍,胸膛印有“通天”二字,看起来要比景阳年纪大上一点的少年,率先对景阳抱拳开口道。
景阳微笑道:“阁下想必就是通天派甲一,古栋古兄长了。”
古栋乃是通天派掌门通天地古凌的独子,也是本次通天派招徒大试的甲一。通天派人素以豪爽闻世,古凌的独子,也显得落落大方。
“虽然年长一岁,但兄长二字不敢当,景兄若是不介意,叫古兄便可。”
“那便依古栋兄的意思。”
“在下万阴谷甲一,刘眸。”一位长相普通,眼睛大若铜铃的少年身穿暗绿色宗袍,对着景阳抱拳拱手道。
“在下洞天宗张鹤影。”穿着桃花粉宗袍,俊朗英气的少年对景阳道。
“在下天涯剑清坠。”最后一位穿着暗红色宗袍,一位模样略显清稚的姑娘,有些拘谨地说道。
景阳一一行抱拳礼,到天涯剑的时候,不由多看了一眼这位唯一的女孩。并非是因为这个姑娘姿色如何,而是她出身宗门于景阳而言所具有的意义。
天涯剑十多年前中州还在大武,大寅,南宫三军战乱不休时,天涯剑这一千年宗门归属武朝便轰然打破了这三方势力的平衡,天涯剑为武朝的创立可谓和功不可没,为覆灭大寅,也罪不可恕。
不过这不是迁怒于这个女孩的理由,景阳对她微微一笑,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是否分明,是他向来的优点。
不过天涯剑而今与其余四大宗门截然不同的地位关系,导致其余三位看她的目光都有些不同。五大宗门飘然尘世外千年,屹立中州从不归属任何势力,素来只为培养出天下间最优秀的修行者。不论对武朝是否有敌意,其余三位对于天涯剑而今的处境不由都略带鄙夷,而她的拘谨,想必也是因为之前其余几位的一些含沙射影。
“请坐吧。”古栋示意。
景阳微笑应了一声,而后诸位便一同坐下。
今日这里齐聚的,是本次五大宗门的五位甲一,无论是否每一座宗门是否分有文试武试,是怎样的考核机制,能够拿到任何一座宗门的甲一,都注定此生注定不会碌碌无为,所以他们虽然各自心中傲意,但也相互佩服。
张鹤影微笑着看向了景阳,还在洞天宗的时候,便听闻了这位少年的轶事,他本也潇洒浪荡,对于这样一位不羁又强大的少年,不由颇多兴趣,攀谈道:“景阳兄你来翰伊城,今日便前来,没给你休息的时间,还请见谅。”
景阳微微一笑,看向这位风度翩翩又俊朗的少年,猜想他在宗门中必定是柳辰依一样惹人欢喜的存在,道:“哪里话,让四位久等,才是景阳的不对。同是五大宗门的人,之后的日子,好请多多包涵。”
“景阳说得对,我们需要多多包涵,五大宗门虽然相互一直以来算不上友邦,但也始终不是敌人。”刘眸说道。
不知是真心实意还是虚情假意的奉承话,也不知诸位的反应是真挚还是虚假的回应,他们纷纷点头,表示要相互帮助。
“你与那监察司之间的事情,听说你选择的是不退步?是真是假?”刘眸忽然问道。
景阳有些不知怎么回答,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角楼。
刘眸跟着看了一眼,心想景阳还是有所顾忌,毕竟这里是武朝的地方,不过比起景阳他更像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又或者只是觉得比起做出这等气派事的景阳来说他要赢风头便需要做出更为不惧强权的傲气,所以冷笑道:“我们与监察司的事情,可不是与武朝的事情,况且就算是,那又如何?”
这番话不由让其余几位都看了他一眼。这样的目光让刘眸心情舒畅,圆脸盛开一丝淡笑。
景阳明白为何来时这里显得有些压抑了,原来即便是甲一,也不是每一位都那么成熟,懂得事实,还是喝林夕一样,好风头,而高估自己。依然笑了笑,道:“刘眸兄在理,我的确是选择的,不退步。”
“景阳兄真是好气魄。这监察司这些年嚣张跋扈,我刘眸,也早已愤恨多时,景阳兄,倒是替我先出了手,为我出了口恶气。”
遥远角楼的军士眉头微微一锁,将这句话原封不动地记录了下来。
张鹤影看了一眼刘眸,不置可否,道:“刘眸兄此时倒是好气派。”
刘眸微笑道:“鹤影兄过奖了。”
张鹤影嘴角微讽,转头注意到了景阳的剑,道:“景阳兄你这把剑不错。”
剑鞘笼罩为出鞘,未能真正领略其锋芒,不过同为天才的张鹤影却依然能够感知到这把剑的不凡之处,也证明他的确非凡。
景阳赞赏地看了他一眼,点头道:“是师父赠予的剑。”
“是么?只可惜洞天门不用兵器,可惜。”
“一直聊天,景阳兄舟车劳顿,想必也饿了,我们便吃便聊吧。”古栋微笑道。
“好,便吃边聊。”众人举杯应和道,只有清坠一人默默不语。端起酒杯。
觥筹交错,数杯酒下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