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曳一鼓作气的爬到了山顶,十六的月光明晃晃的,他喘着粗气,放下婧彤,身上被汗湿透。
他喘息了一会儿,突然开口:“彤儿,是不是是活着对你来说太痛苦?”
“呃?哥哥?”婧彤不知道哥哥为什么这么说,她都不知道如何接口。
“是哥哥没用,照顾不好你,既然彤儿不想活了,那就死了吧!”
游曳握住婧彤一个肩膀将她拉向涯边。
婧彤原是想着哥哥真的愿意放下她了,也好!她还在木木的想着不知道阎王爷会不会同意让她早点见到哥哥,待听到游曳的下一句话时,她的小魂魄都被吓出来了,死死的拽住游曳的手臂。
“哥哥从未违背过你的心意,但生死都要护你一程的,我们就一起死了吧!见着爷爷和爹爹我也好交代了。”
“不要!哥哥!”婧彤吓哭了“哥哥,不能死!”
游曳拉不走婧彤,小家伙估计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他气,气她如此轻易就想要放弃生命。
他揽起她来,将她拖至边上。
婧彤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身子像软泥一般,唯有双手紧紧的推拒着游曳。
“不要哥哥死,不要哥哥死”
她尖叫着,在她的感觉里游曳的力气大的惊人,他真的是一步一步的在走向死亡,没有一丝犹豫,她被吓坏了,“哥哥,我不要死,我错了,我错了。”
脚下空荡荡的感觉让她放声尖叫,她颤着音大喊一声“哥哥,不要死!”就给吓得闭过气。
游曳又是心惊又是心疼的抱起婧彤,揉揉弄弄了好一会,见她呼吸平稳,才喘了口气,将她安置在膝上抱着,这才望着黑黝黝的群山发呆。他一向都向前看着,认定自己能养活婧彤,就违了爹爹的心愿,哪怕明明已送她到了寒光寺,甚至打听好了寒光寺的上上下下,确定了露禅大师是位和蔼的得道高僧,可因为他舍不得,最终只上了一炷香就带她走了。
他思绪万千,从婧彤初到家中时开始想起,到如今家破人亡,每一件事他都想的很细致,对婧彤的命格,他偷听过爷爷和爹爹的对话,从爹爹隐晦的态度里,他大抵知道姑姑的境遇也隐约的猜到家中的灾难可能来自于婧彤,但他从不信命。他无法怨怪婧彤,只心疼她的遭遇,可如今他对自己是否有能力养好婧彤生出了疑虑,如果有一天自己亲手送走了婧彤,那时他还有什么依托?他会不会有一天痛悔当初的决定?
“哥哥,不要---不要死!哥哥,我知道错了,我不死!你也不死!”婧彤梦魇着,嘴里喃喃低语,双手在空中乱抓,脸上、额上隐隐冒着汗。
游曳被婧彤的声响醒了神,发现天空已经开始泛白,他抓住婧彤的双手,这才感觉她发着烧,用脸颊探试了一下婧彤的额头,他自责又懊悔,明知道她的身体不好,怎么还是让她受惊又着凉了呢?他将婧彤背在背上,心内祈求着神佛上苍,嘴上不断的重复着“婧彤,乖,哥哥,在这里,不要怕!”
他飞快的背着婧彤下山,山路上安静的连鸟兽虫鸣也没有,只听得到自己微喘的声音,他俨然忘了疲惫,背上热乎乎的温度,让他彷徨,他终究还是个孩子,哪怕再早熟,在经历了家破人亡后,最害怕的事情还是生离死别。
当他走到镇上时,天已露白,他急切的在一家药店前敲门,敲了老半天,终于有个小学徒出来了。
“谁啊?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安生了?”
“小师傅,大夫在不在?我妹妹发着高烧,能不能麻烦你叫一下大夫?”游曳心急如焚,语速惊人。
小学徒睡的迷迷糊糊,一时没听清楚,看了眼游曳,一见他简朴的衣服,就生了轻视之心。“有钱没?先拿钱来吧!”
游曳拽了拽衣角里的几个铜钱,他全部塞在小学徒手里,恳求“小师傅,我现在只有这么多,能不能麻烦你通融一下,先给我妹妹看病,我一定尽快把钱送过来。”小学徒见多了没钱的病人看病,早已经麻木了,板着脸,将钱往游曳怀里一扔。“没钱看什么病!你这钱还不够打发叫花子呢!走走走!大清早的扰人清梦。”小学徒没好气的将游曳一推,直接关门。
游曳咬了咬牙,背着婧彤走去另一家药房。这一次还没等他开口,药童已经将他赶了出来。“游曳,你说你来佘几次药了?上次的药费都省了你的了,你还来?你这妹妹没得救了,迟早是要早夭的命,早些放弃吧!省的你受罪。”
游曳狠狠的瞪了眼药童,他最见不得别人说婧彤,如果是以前他会立马冲上去和他打一架,现在他忍了又忍,终究是忍下了这口气。婧彤耽搁不起!他转身继续寻找下一家药房,只是走遍了整个镇上的药房,还是没有人愿意给他抓药,他一步一步的背着婧彤走回破庙,每一步都那么沉重,街上的人越来越多,可热闹都是别人的,他只有煎熬。什么神佛都是屁话,唯有权势和钱财才最重要,他第一次对这些生出了强烈的渴望。
将婧彤安置在蒲团上,小孩微微睁开眼看了他一眼,露出乖巧的笑意。“哥哥,看见你,真好!”
游曳摸了摸她的脑袋,心中的怜爱到了无可附加的地步,只要有她陪在身边,哪怕是去偷去抢,甚至去杀人,他都可以做,他绝对不会让她夭折的。
“婧彤,我们都会活得好好的!答应哥哥,哪怕再辛苦,也要陪哥哥一起活着好吗?”
婧彤迷迷糊糊的点点头,只要哥哥活着,她什么都同意。
“那哥哥去给你找药,你在这里乖乖等我回来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