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儿……她……”皇上难得窘迫,说不出话来。
说病了?太假了吧?推脱?那怎么推脱?
众妃子腹诽:淼无殇一个傻子,怎么表演节目?就算她可以表演,但现在她也不在啊!给淼国丢脸的人!
皇上的脸蒙上一层忧愁。他并不担心焱国人会怎样,而是担心殇儿现在怎么样了。焱国使者不说还好,一说他又想起殇儿的那封信。
他连殇儿出走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他了解殇儿的还不如忆兰忆竹多。他是个不称职的父亲。
唉,也难怪殇儿会走吧……
皇上浑浊的双眼想着想着,被水填满了。
耳边使臣的句句逼言还在继续,就是要看着淼皇出丑。天下谁人不知,无殇公主先天痴傻,是个会拉着宫女的手叫姐姐的傻子。焱国使臣还不知道淼无殇已经不在宫中了,自以为是因为无殇公主拿不上台面。
皇上闭上了双眼,淡淡的流下了两行清泪。他在权势中徘徊了一辈子,从小母亲就教导他你死我亡的道理。可到头来呢?他一无所有,一无所有啊!
最爱的女人因为他的贪心永远离开了他,唯一心疼的女儿也因为受不了宫中的争斗而逃离了他。从今以后生死未知,安好未知。
还让他怎么活……
“淼皇,既然无殇公主这么不给面子,那我们……”
“住嘴!一个小小的使臣也敢在皇上面前放肆!”忆竹的身影出现在大家面前,忆竹的喊声也震响了每一个在场的人。
所有人的目光全部投过去。在宫中的人都知道无殇公主争抢好斗,霸气强势,倒是没料到她的奴婢也是个有熊心豹子胆的。
皇上闻声慢慢睁开双眼,看见忆竹倔强的身影,心中一震,有一种说不出好坏的预感“忆竹,不可冒犯焱国使臣。”
皇上淡淡说了一句,不轻不重。但也尽显了包庇的心理。
“淼皇,您的一个小小奴婢都敢在这里大声喊叫,想必,是不把我们焱国放在眼里喽?”使臣眯着精明狡猾的眼睛,盯着忆竹。
敢让他难堪,小丫头胆子不小嘛!
使臣是想要皇上办了这不懂规矩的小丫头。可皇上就像没听懂是什么意思似的,包庇到底。
“使臣,忆竹年纪小不懂事,她前来想必是有要紧事。”
皇上此话一出,众人皆倒吸了一口凉气。皇上居然为了一个小宫女得罪焱国使臣。仅仅因为她是淼无殇的贴身宫女?还是看上了忆竹出落得水灵,想要老牛吃嫩草?
“回皇上的话,正是要紧事。焱国使臣不是想要看无殇公主献艺么,公主正在准备,特地派奴婢来禀告一声。”
“还望焱国使臣少安毋躁。”忆竹尊尊敬敬地行了个礼,又向焱国使臣行了个大礼。以示尊敬。
“什么!你说什么!”皇上一听忆竹的话猛地从龙椅上站起来。“你再说一遍,殇儿她干嘛?!
忆竹不会是要圆场的吧?难道真的回来了?回来了?回来了吗?
“回皇上的话,无殇公主正在准备,奴婢替公主前来传个话。”看见皇上激动的样子,忆竹心理还是很愧疚的。皇上何其可怜?
公主啊公主……奴婢真的从没见过这么宠公主的皇上。
皇上真的为你吃了很多苦,这次你回来了,就不要走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皇上两手朝天大笑,笑声浑厚喜悦。他的殇儿果然还是在意他这个父亲的!
“使臣,请再稍等片刻,先看其他的表演吧!”皇上有了底气,说起话来都不一样了。
使臣看局势逆转,无殇公主现在可以出来表演了。被噎的一口气闷在胸口,气愤的后退。
哼!一个傻子能表演什么?就算准备的再久也不可能准备出什么东西来的!
半个时辰过后,就在使臣想要在一次出口为难的时候一连串震人心弦的箫声从四面响起,就在众人惊讶箫声的出处时,一抹分红的身影从宴外飞奔而来,快的令人只看见了幻影。
紧接着,那幻影缠着四周的树飞身而起。萧声却变慢,变缓了。
那抹幻影没有停下,而是越来越快。然后粉红的在眨眼间变成了蓝色,蓝色在眨眼间变成了紫色,紫色在眨眼间变成了金色……
焱渂歈盯着那抹灵活的身影,嘴角玩味的勾起一抹浅笑。从来没看见过这么大胆的女子了。作风倒是跟白三水有点像,这淼无殇应该没有表面上传得这么没用。
话说,白三水怎么去了这么久也没有回来?
一圈荡下来,换了七八种颜色,最后白衣素裙站在中央。飞扬的青丝划出美丽的弧度,嘴角的微笑直达每个人心底。她的美,不是普通女子可以比拟的。她的美,真的做到了倾倒众生!
皇上激动的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殇儿果真回来了!
不仅是皇上,那个使臣,甚至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只有焱渂歈一脸冰山样的坐如钟。
那摄人心魂的眼眸,那让男人一眼难忘的容貌,那凹凸有致的身材。她就像是上天赐给人间的一颗明珠,谁都无法接近,无法亵渎。
“殇儿参见父皇,参见九王爷。”无殇施施然行礼。不过行礼的对象只有皇上和焱渂歈。以无殇的身份,也只需要向这两个人行礼。
“使臣,本公主怎会不给焱国和九王爷的面子呢?您言重了。”
无殇虽然在准备,但是忆竹念念叨叨也没在旁边少说蝶宴上的情况。敢这么为难她的父皇,这人胆子不小啊。
要不是看在他是焱国派来的份儿上,本公主有一千种让他死的方法!
但是呢,既然祸从口出,就一定要付出点儿代价。相信忆竹会让他好看的。
“下面,就让殇儿为大家献艺。”无殇又是朝众人行礼。
本公主真是极度讨厌这种繁杂的礼仪!行礼行礼,行个屁啊!
无殇从后面暂时退下,大家疑惑的时候,推着一样非常奇怪的东西出来了。
那东西主要有一垂直的前柱、一斜立的长条形音箱和位于上方的弯曲的琴颈,形成一三角形琴架,琴弦自上而下与前柱平行地绷于琴颈与音箱上,琴身是木制结构。
好奇怪的东西!
但细数之下,那上面有着四十七根弦。跟常见的乐器古琴天差地别。
难道是乐器?
众人猜测。
很快,无殇便证实了这一想法。她站在这乐器旁边,敛下眸子,细细触摸着每一根琴弦。好久没碰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弹出以前的感觉。
竖琴。
无殇的手指拨动在琴弦四周,徘徊在琴弦四周。敛下的眸子中带着一股忧伤。
那段回忆,是不是已经淡忘了呢?现在想来,好像心不是那么痛了。
终于,无殇开始拨动这较大的竖琴。竖琴没有众人预想中的效果,而是格外的悠长深沉。每一根琴弦的音都是在向大家诉说一个古老的故事。四十七个故事拼凑出的乐声是那么的耐人寻味,动人心魄。
比起刚刚信霜的古琴,说是小巫见大巫都觉得不够,这不论是音色还是曲子都差很多啊!缓慢的音符过去,无殇的手指开始快速拨动。每一下拨在琴弦上的声音都跟下一个音浑然天成,堪称绝配。
这样的曲子让人挑不出毛病。
焱渂歈的双眼紧紧盯着正敛眸弹奏的淼无殇。外面的谣传果然不可相信。如果淼无殇这样的琴技能被人称作是傻子的话,世界上可能真的没有正常人了。
说实话,从淼无殇拨的第一个音开始,他的内心就开始震荡不已。只是习惯了冰块脸的模式,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除了焱渂歈,其余人的脸上多多少少都会有震惊。其中使臣的震惊最甚。他可是首个对淼无殇进行鄙视的人啊。他还以为淼无殇真的是草包一个。现在看来根本是自己罪过大。
相对的,皇上脸上的表情也不好看。殇儿这么好的琴技,他一个做爹的居然不知道。淼无殇到底还有多少东西是瞒着他这个父皇的?!更有,她现在的样子真的很像她的母亲,琪贵妃。
当初还记得,就是因为琪贵妃选秀时一支舞蹈惊为天人,一曲琴技名震长安,他的心就给了她。
现在的无殇,又让皇上想起了当初那个纯净,一尘不染的她。
而无殇心里是手在动,心却飘远了。
那个自称是她爸爸的人,还是让她害怕。
……
一个小小的女生吃力地抱着竖琴,眼神中的倔强让很多大人都想要帮助她。可是她不肯,坚持要自己亲手拿着竖琴。
还有五分钟就要上台了,这让她小小的心一刻也停不下来。
这次演出可不能演砸了,要是演砸了,全孤儿院明年就得住桥洞底下了。老师说不定还会骂她。她不要!
“下面有请岚陌小朋友为大家带来,竖琴弹奏!”麦克风响亮的声音震得岚陌耳膜发疼。
咬咬牙,岚陌小小的身躯就带着一个大大的竖琴上台了。她自己挣扎的样子有一种说不出的滑稽,但是让人心疼。
下台做的都是重要的慈善基金会代表,要是他们觉得岚陌的表演好的话,说不定就会资助他们孤儿院的。老师的目光紧紧锁着岚陌。
岚陌这孩子自懂事以来性格就异常沉稳,常常做出一些孩子做不出的事情。然后又吵着闹着要学竖琴,不知从哪儿看来的。老院长是个好心的,就帮她买了竖琴,但因为孤儿院也不止她一个孩子,没有多余的经费帮她再请竖琴老师了,所以她就只能拿着琴看着乐谱自己琢磨。没想到还真琢磨出来了。后来,老院长去世了,来了一个新的院长。这个院长小心眼儿,看着孤儿院经费紧张,而一个小小的孩子居然用着这么贵重的竖琴,心里就不满意了。说是一定要买了竖琴补贴孤儿院。岚陌这孩子不肯,磨到现在,刚好有一个这样的慈善晚会,需要孤儿院的孩子们表演节目。现在,全孤儿院的希望就寄托在岚陌身上了。如果他表演成功的话,不仅不用卖了竖琴,还能有很多很多的慈善捐款。如果没有成功的话,少不了新院长的一顿打骂还要把竖琴卖掉。
很多小一点的小朋友晚上都是听着岚陌弹得催眠曲入睡的,心理万分不希望每天晚上听不到了,就在心里祈祷。
岚陌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直接开始演奏。
她弹得很好,可能是因为紧张,弹得超乎了平常的水平。
一曲终了,许多名人都站起来鼓掌,甚至直接掏出支票来。
岚陌知道自己成功了,一个劲儿地道谢。
可就在这时,从下面跑上来一个邋里邋遢的男人。他拉住岚陌的手就叫女儿。还拼命让岚陌叫他爸爸。
岚陌小小年纪的被吓坏了,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后来,一群拿枪的人闯了进来。岚陌看见那个男人的手臂上,一个子弹射了进去。然后腿上也有子弹射进去。鲜红色的血汩汩而出,染红然后了台上的地板。所有人都在慌乱中散去。钱也没了,竖琴更是被人摔在地上还踩了几脚。
恐惧,不安,害怕,一瞬间就占满了她的心智,那鲜红色的血也成了她心中抹不去的伤痕。
她看见那个男人匍匐在地上,一只手伸向她;她看见那个男人的血洒在竖琴上,溅在她的脸上。
她被吓晕了过去,醒来后就出现在了医院的病床上。她被警察救了。
从那以后,她再也不敢碰竖琴了。路过琴行,看见里面的竖琴时,她就会感觉到上面洒着鲜红的血,感觉到温热的血溅在她的脸上。
可是她不怕血,她还开始学医……
后来她知道,那是**上的人在找那个男人讨债,现在已经绳之以法了。
……
她的手指终于停止了拨动,以最后一个耐人寻味的音符结束。回忆也结束了。
都结束了。
待无殇行礼退下后,全场才开始沸腾。因为他们不仅听见了琴音,还看见源源不断的蝴蝶附在那乐器上。远远看上去就好像是蝴蝶组成的竖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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