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在零的那九个字里没缓过来,就听到了锣声,第九伦竞拍开始。江家首先要价五十万,万俟功按耐不住开口八十万,天泉山庄的老庄主也赶来凑热闹叫价一百万。
“天泉老头疯了吗?他什么没有啊,赶来和他们抢灵芝?”
十一:“他每轮都跟着要价,就是什么也没买,估计觉得叫着好玩。”
我脸色一青:“这么下去他就是在捣乱,十一,你去让他别参与,你们关系好,他会听你的的。”
十一稳坐着:“阁主出面他更给面子。”
“我才不去,他上次就想着给我说亲,我都躲了他三个月了,真庆幸这几日见着了他也没来找我,我现在自投罗网,我找死啊。”
十一无奈地摇头浅笑,理理衣袖便出了屋子。我看着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似乎会意:“我自己的感情我自己会处理好,你别瞎管。”
瞎管?我只好默默咽下我想要说的话:你如果真的断了,我也不说什么了,那对面的小少爷长得还是俊俏的,温润如玉。
外面灵芝已经叫价三百万了。然后陆陆续续有人叫价,我没想到这灵芝如此抢手。十一走了进来,我看他气定神闲,事情应该已经办妥了。我看向老庄主,他竟然还在叫价。
“怎么回事,他没有罢手?”
十一含笑:“他说那株灵芝千年难得一遇,他正好要去虚妄境见老君,想当做礼物送给老君,并且老君上次也和他念叨他想要这样的灵芝。所以我没和他提不要竞拍的事。”
我的天,这就表明我的决定是正确的,把钱给江晚他们,如果我买了,到时候那老头一定会管我要,我若不给他定会和老君说是我小气不愿意给他老人家灵芝。我叹了一口气,江家虽然是世家,但是却不必万俟家富有,这么比下去,真的会输。加之万俟功也为自己的太太而来,情比金坚,这真的是一场我不忍心看到的较量。
主持人说:“一千八百万第一次,有没有人出更高的价格?”
老庄主举牌,说:“两千万!”我看着老庄主势在必得的模样,看来他有求与老君,所以才忙着买灵芝讨好老君。
万俟功和竞价的白若飞(江月的丈夫)同时一惊,主持人说:“好天泉山庄出家两千万万。有没有人出更高的价格?”
万俟功立刻举牌:“我出我所有在蜃楼押的资金。”在坐者纷纷哗然。万俟功说的时候眉间透着坚定,我想他的妻子对他应该很重要。
主持人说:“万俟先生你所押全部金额为三千五百六十一万,那么万俟先生叫价三千五百六十一万。”
我看着白若飞额头冒汗,这个数目意味着他支撑不起了。我立刻走到栏杆前对主持人说:“主持人,我刚刚看到血寒露灵芝上有斑点,众所周知血寒露灵芝上若出现花斑也就不是起死回生的灵药了,那就是剧毒。”四座开始议论纷纷,十一见机撤了出去。
主持人:“小姐,话不能乱说,这关乎到澜家的声誉。”
我摊摊手:“或许是我看错了。”
楼上有人喊道:“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既然有人看到了,那就拿出来让我们再看一次,以免花钱买的不是灵药而是毒药。”
众人:“对啊,对啊!”
主持人脸色很是难看,从新验货是从来没有的规矩,她一时不知如何。这时一袭蓝衣从天而降,柒说:“哇,好像在拍电视剧,竟然天上在飘花瓣。”
那一袭蓝衣缓缓落到主持台上,主持人立刻跪了下去,随后澜家的家仆都跪了下去,我看到花澜回头冲我笑,恍恍惚我觉得那个笑容似曾相识。
万俟功率先说话:“花澜少主,方才玄灵阁说这灵芝上有花斑,是否真有其事?”
花澜抬眸看我浅浅一笑,对万俟功说:“澜家一项凭信誉办事,既然大家对血寒露灵芝有质疑,那就重新验货。”说着朝主持人道:“月照,重新验货吧。”
叫月照的主持人立刻起身向飞鱼打了个手势,他们缓缓将灵芝托了起来。我立刻回屋告诉柒去找万俟功,然后淡定的又回到栏杆前,飞鱼把那灵芝托到我面前停留了许久,似乎就是在赌气说:你看你看,让你质疑我,这灵芝哪里有花斑。
我假装观察了很久,点点头,飞鱼又把灵芝移向别处。最后大家都检查过灵芝知道没有花斑,开始抱怨我眼花起来。花澜优雅地坐在一只黄梨花木的椅子上,那椅子雕的都是盛开的木兰,一从一从开在一起,花澜坐在上面千种风雅万众风姿,我不由得看得出神。
“灵芝大家也看过了,我想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
我立刻收神:“灵芝的确没有花斑,是在下看错了,实在抱歉。”我拿着扇子扶扶礼,花澜眯着眼扫了一圈楼上众人:“阁主知道这灵芝乃是救命神药,谨慎一些也是对的。”
我依旧假装淡定的点头:“打扰到拍卖进程实在抱歉,还请月照少使继续主持。”
花澜示意月照继续,她对着万俟功道:“万俟先生叫价三千五百六十一万,那么谁要出更高的价格?”
我把玩着手里的扇子,心想白若飞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血寒露灵芝有起死环生的功效其实也是世人传的,具体事例我听过的只有三件,一个就是赤松子拿血寒露灵芝救过一位孕妇,一个就是东晋的一个叫陆之翼的在断壁上从采到救了自己的妻子,另外就是古太元,算起来是我家老爷子的一位爷爷,据说他梦中神游瀛洲之地,在一只麒麟头上拔的灵芝,然后他用于何处无人知晓,只是别人提起说那只灵芝通体赤色,发着红光,大概就是血寒露灵芝了吧。但是眼前这只颜色并不是那么纯正,应该是有人种植出来的,我在《九州奇物》种看过,西王母娘娘植血寒露灵芝,九十九株只活一株,血色不纯难以直接用于炼丹制药,故弃之。但是千这年难得一遇的血寒露灵芝是谁种的呢?能活千年之人世上还有许多,有的都是我们不知道的隐于山野的高人,隐于市中的得道之人?
我心里一翻问好,天泉山庄的那位已经叫价五千万了,我看看白若飞,他举着牌子子在犹豫,而万俟功看着我点头,我回应一笑,白若飞我就帮你到这里了,白家江家加起来的财产不会还让你买不起一株灵芝吧,何况我还投资了。
月照说:“五千万第一次,有没有人出更高的价?”
老庄主志在必得的看着白若飞,白若飞还在犹豫,江晚在对他说些什么,他弟弟按着他的手说些什么,还和江晚争执起来,我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了。
月照又说:“五千万第二次,还有没有人出更高的价?”
白若飞甩开他弟弟的手,举起牌子:“八千万。”
在座的开始一静然后就炸锅了,纷纷议论起来,觉得这灵芝真的是个宝贝,开始他们几家竞争激烈的时候许多人就是跟风出价,后来几家都是满口天价的竞争其他人开始收敛,毕竟有的人为了自己的目的而来,有的人是为了好玩才来,当然我属于后者。
月照:“白若飞先生出价八千万,八千万第一次,有没有更高的价格?”
我的老友天泉老庄主握着手里的牌子握了一会儿,然后放下去了。似乎是高于八千万的买卖做起来他会亏本。我给他打个笑脸,他叹口气假装生气的看我,又用手指指我,我朝他吐吐舌头。
毫无疑问白若飞拍到那灵芝了。
第九个拍卖品结束,有一刻钟的休息时间。我回里间茶座喝茶,澜家送来新的点心和热茶水,我拿起一块桂花糕,闻了闻道:“其实我最喜欢绿豆糕,但是似乎别的地方都叫它绿豆饼。”
小九抢过我手里的糕点:“你不吃我吃。”
我正准备和他抢,门外传来一个极富有磁性的声音:“万俟功求见玄灵阁主。”
我向小九摆摆手,他含着一块桂花糕就去开门,打开门的瞬间我正襟危坐的拿起茶壶倒茶,十一起身做了个请的动作,万俟功礼貌还礼。
他入座后,我递给他一杯茶,说:“早就听闻万俟先生气宇非凡,今日一见不同凡响,初次见面,以茶代酒。”说完我也不管他,饮了一大口茶。他礼貌的饮下茶水,然后道:“阁主过誉,在下也不拐弯抹角,阁主说有救我妻子之法,还请明示。”
他的确很着急,但是第一次来蜃楼不明这里的情况所以带的钱也少了,但是救妻的心不比白若飞少,江月只有血寒露灵芝一种法子,但是万俟功的妻子不是只有这一个法子,所以也没必要拼个倾家荡产,更何况万俟功身上有我日后必须用的东西,这个人情卖给他。
“这是尊夫人的药,服下立刻见效。”我递给他一个小檀木盒子。他接过打开,里面是一枚白色的药丸,他顿了顿:“这是?”
“清元丹,能解百毒,尸毒亦是。”
他一愣,震惊的看我:“阁主知道我妻子中的毒?”
我点点头:“幸好有人及时施救,阻止了尸毒入侵心脏,但是你们已经耽搁一周多了,今夜就启程赶回去,越早越好。”
万俟功起身行礼,我一把拖住他:“先生且慢。”
他抬头坚定或是疑惑的看我:“阁主大恩,万俟功定当涌泉相报。”
我摇摇头:“万俟先生,举手之劳,日后江湖行走彼此行个方便便可,尊夫人的病要紧,早些启程吧。”
“万俟功先行一步,日后定到洛城登门拜谢。”
我眉间一紧,同时我也感觉到十一眉间一紧,我立刻问:“江湖人都知道玄灵阁在洛城了?”
万俟功疑惑:“阁主此话何意?不是三个月前阁主发的羽灵贴告知的吗?”
我摆摆手:“我记性差,给忘记了,万俟先生早些启程,切勿耽搁了时辰。”
万俟功何等人物,自然知道了事有蹊跷,也知道我是在打发他离开,也就识趣地离开了。
小九送他出门,迎来了第二个在门外等候的人,白若飞。
他进门就打算跪下来,小九一把拉住他:“道歉的话就不用说了,我们阁主大人大量。至于感谢,蜃楼之事完了之后再说。”
之前在亭子里面白若飞们的态度加之江晚刺我一剑,小九对他们没什么好感,态度上自然是不会好到哪里去。
“小九,不得无礼。”我说。小九有点不甘的放开白若飞,白若飞看看我,我说:“江家与赵家祖上有情分在,互相帮忙实属应该。但愿这件事之后,江赵两家的误会就此解开。”
“江家定当铭记。”
“刚刚澜家应该把灵芝送来了吧,早些回去给江月姐姐治病吧,耽搁了就不好了。”
“多谢阁主解囊相助,如果不是阁主,江家白家倾家荡产也买不到这灵芝。”
我心想,你不是已经倾家荡产了吗?
“这灵芝还需加几味药,我都写在这单子上了,回去切记按照单子服药。”我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单子递给他。
白若飞接过,对我抱拳道:“阁主费心了,以后只要用得着江我白若飞的,只要您知会一声,在下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我握住他的拳,摇摇头:“你我本是世交,这些都是本分,如果你再多言就是客气了。”
白若飞张张嘴,没有说话,散开拳头。
“早些启程回去吧,江月姐姐还等着你呢。”我笑笑。
白若飞转身离开,我背也转身倒茶,突然身后的人说:“十四年前的往事阁主如果想知道什么就来江家找我吧。”
我后背凉意四起,倒茶的手一顿,十四年前的事江家果然知情,但是目前还不是好时机,现在不知道多少眼睛盯着我。我继续倒茶:“你都说是往事了,那也不必介怀了,我此生只想做个普通人,现如今做了玄灵阁阁主也自然是顺应天命而为,只做维护是世间平衡之事。”
白若飞在我身后轻轻叹了口气:“也好也好,阁主保重,白某告辞。”
如果事件重回那一天,我定不会犹豫和顾忌,一定会找他问清楚。不知道多少次我离真相那么近,却与它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