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零的房门外,犹豫着要不要敲门。上次为了让他与惑灭真正一战,我装死骗他,眼下他已经好几天没出过房门,估计是气没消吧。
零是我异父异母的哥哥,我四岁时,父亲牵着一个六岁的男孩立在厅堂里,对我说,他是我的哥哥。十四年前赵家大劫,我和他失散,等到我二十三岁的时候被十一接回玄灵阁,才与他重逢。只不过这十九年间,一切都物是人非。
他性情孤僻,极少说话,有时候让人觉得他就像一块寒冰,不接易触。初时,他根本不说话,一个人坐在后院的竹林里发呆,琥珀色的眼眸里流淌着一种沉重的东西,那时我以为他是一个哑巴。我一个人孤孤单单,没有同龄的人相陪,他突然出现在我的生活里,我就像是一条养在水缸里的鱼,突然发现另一条鱼,所以好奇地日日围着他转,可他就当我是空气一样,我怎么逗他,他也不理会我。我小时候脸皮比现在还厚(感觉哪里不对劲,呃,我脸皮厚么?应该说是有勇气,越挫越勇那种),他越不理我,我就越缠他,日子久了,他就开始慢慢话多起来,也就是我和他说话他能回答了。比如:
我:哥哥,你说小九真的有九条命么?
零:或许吧。
我:哥哥,卢家的黑狗把我咬了。
零:嗯。(心情好点他会说:活该。)
我:哥哥,我们去逮兔子好不好?
零:不去。
我们刚重逢的时候,他也是这么惜字如金,不与人交谈,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不过近些日子我发现他越来越“活泼”了,我和他说话,他会多说一些话,也比较的会关心我了,以前我做什么他都不闻不问,现在竟然跟着我去CD,还说是不放心我。
就在我在他门前徘徊的时候,门突然被打开了,我犹豫了一下,把头探进去,一股白檀香味弱有若无扑鼻而来,他穿着居家的薄衣,坐在房里背对着我在研究棋谱,零的生活就只有三样东西,棋谱,剑谱和我现在还不能言明的秘密。
我进了屋子,走了三步,一个清冷的声音说:“关门。”
我:“大白天的关什么门啊?”话音刚落,他袖子一动,桌上的香炉白烟也动了动,身后的雕花大门也被掩上了。
我:“咳咳,你好些了么?”
零:“一点皮外伤而已。”
我:“喔喔,那就好,老六给的药你一定要用,就不会留疤了。”我边说,边坐下,将手里的楠木盒放到棋桌上。
他依旧把目光放在棋谱上,但是还是问我:“这是什么?”
我将木盒打开,屋子里绿光乍泄,剑气逼人。一把墨绿的剑,剑柄墨色,雕着精致的花纹,和惑灭、荧生不同,这把剑身细长,剑槽位于剑身中央,两条平行的剑槽延至剑端。零看着盒子里的剑,食指和中指做了个起的手势,那把剑就立了起来,我看着他眉头上带着喜色,摇着扇子道:“怎么样?这个礼物如何?”
“确实是把好剑。”
“上古名剑,七星龙渊。我选了好久,就觉得只有他适合你。”
“失踪了这么多年,原来在你这里。”
“我也惊讶啊,不过当年唐灭后,不是有句话说‘得龙泉者得天下’么?想想五代十国群雄割据,后来一统中原的那位姓赵,龙泉在玄灵阁也不奇怪。”
“不过这剑在玄灵阁里封了许多年,竟然灵气依旧。”
“非也非也,是本阁主喂了它几滴血。”
“你最近血多的没地流的话不妨考虑一下去医院献血。”
“……”
“碧水湖里到底有多少把名剑?”零握住龙渊,手指触剑,剑竟然发出“嗡嗡”的龙鸣声。名剑认主,看来这把剑选了零了。
我打个哈欠:“我原本以为只有三把,没想到昨日下去看了看,那里其实三百把剑都有,而且都是《名剑谱》里有记载的,那就是个剑冢。看来得闲了,我得好好问问十一玄灵阁里到底有多少秘密。”
“别事事指望着十一,他也陪不了你一辈子。”他放下手中的棋谱。
我浅浅一笑:“我知道,也别事事指望别人,自己才最牢靠。”
“看来你长大了。”
“是我不小了。”
我把扇子一合,看到他床上放着一个包。大概是他看到我看到了包,对我说:“你来得正好,我要离开一段时间,懒得去告诉你一声。”
“说的你哪次出门告诉了我一样,每次都悄无声息的离开。”他的确出门从不告诉谁,我也不知道这些年他在外面做什么。
“以后不会了。”这意思是以后走都给我打招呼了。我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线:“好。”
他也浅浅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