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加尼zonda在傍晚的上海街道上驰行,前方即将经过杨浦大桥,达叔也放慢了速度,而也就在这时车内响起了姬恒的声音,“达叔,杨浦大桥上有不明的灵释波动,但应该是敌人。”
“是冲着你来的吗?那些人一直想对少主动手,或许是以为这台车里的人是少主吧。”,苏意达皱眉道。
“不,他们没这么大胆子,就算有,也不至于连车里的人是不是我都调查不清,应该是冲着你来的,你要小心。”
“冲着我来的,”而也就在这一刻,车辆驶上了大桥,但诡异的是,桥上安静至极,原本的车流不息现在唯独剩下他们和一同驶进的两台车,达叔脚踩刹车,安静的大桥上响起三辆车相继刹车发出的刺耳杂音。
“墟界!”达叔颤声道,目光死寂,而他们与姬恒的通讯也被中断。
“发生了什么?”宁默笙跟着达叔走出车外,他紧张的问道,另外两辆车内的人有的走出来茫然而惊慌的四处张望,有的在不断尝试拨打电话,神色焦急。
“我们被拉进了墟界,这是一个不属于人间的地方,有什么可恶的东西在这个桥上给我们下了个圈套,现在我们已经钻了进来。”达叔从车里掏出了一盏青铜古灯,他揭开灯盖,那里面瞬间腾起一股蓝色的火,“这盏青铜灯里燃烧的灯火可以让外界的人找到撕开界壁的位置,如果我们,能坚持到少主来的话。”
当达叔还在说话的时候,只见在大桥的中段,无尽的黑雾腾起,一道魔影缓缓踏出,他穿着一身黑色风衣,双目血红,嘴角带着妖邪的笑意,每一步迈出,他脚下的桥面都跟着被暗红的血水淹覆,黑雾翻腾,里面仿佛有万魔嘶声嚎叫,一股腥风隔着百米刮来,另外两辆车的方向传来惊惧的尖叫声,有小孩子吓得哭泣。
在那个魔影走到离他们还有不到二十米的时候,他停下了,达叔看着那道魔影神色越发苍白,他转身从车里搬出一个木匣子,将其竖着放在地上时木匣发出一声闷响,他打开盖子,里面的东西被他抽出来,那是列着七柄银色唐刀的刀架,他抽出一柄,递了一柄给宁默笙道,“你在我后面,保护好自己。”说完向前走了几步,举起了长刀。
“那是谁?”宁默笙问。
“冥王的侍神,那是行走在血泊上的魔鬼,杀潮。”达叔回答,“如果一会儿我挡不住了,你带着那盏灯开车逃,记住,一定不要停下。在两人交谈的时候,那黑雾中浮现更多的魔影,他们目光血红,身披腐朽的战甲,手持刀剑,从黑雾中缓缓走出,显然那所谓的侍神根本不屑亲自动手,而在另一边,那两辆车已经驾车掉头开始逃了,宁默笙看着这个中年男人的背影道,“为什么不一起逃,你自己都知道留下必死的,一起逃的话或许还有机会。”
“我留下可以拖住杀潮,因为如果他想追的话,没有人能逃得掉。”苏意达声音变得冰冷,他握着刀的手背上青筋暴露,而那些魔兵也在这一刻开始发起冲锋,苏意达怒目狰狞,他背起刀匣,放喉发出一声闷雷般的咆哮提刀向前杀去,义无反顾,宁默笙呆立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苏管家脾气温和,可当他拿起刀剑杀敌的时候,就如乌云中降下的闪电,千钧而坠,但那些魔兵无畏无惧,瞬间将他淹没,宁默笙自问他冲上去未必杀得死一个,他的记忆仿佛又回到几天前的那个夜晚,暴雨如注,温雪目光血红,挥手间那些黑衣战士全部爆成血雾,而他一次又一次被打趴下,连敌人轻视的目光都无法撼动分毫。
宁默笙心想逃吧,宁默笙你逃吧,你留下会死的,你还要找到诺月依,让她告诉你你的过去,你还要给你的姐写信告诉她你一路平安,你还要去找姬恒,你不能死,宁默笙你逃啊!
“逃!”也就在此时那片厮杀里传出苏管家嘶哑的呐喊,宁默笙如遭雷击,他颤栗的爬上车去启动引擎,帕加尼zonda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狂驰而去,而在他上车的瞬间,一团黑雾如翻滚的妖魔般发着恐怖的哀嚎袭来,紧贴不放。
宁默笙驾驶者这台灰色闪电沿着罗山路亡命狂驰,路上没有任何车辆,整个世界仿佛都只剩下他和这台车还有后面死死追赶的魔鬼,每当那团黑雾触及车尾的时候,都会留下一个个狰狞的爪印,突然在宁默笙视野里出现了又一团黑雾,那里有一台撞在护栏上的黑色奥迪,宁默笙看到车内的一男一女在火焰中被黑雾化成的魔鬼拖出车外啃噬,已经停止了挣扎。
宁默笙这一刻耳旁响起了达叔的话,如果他坚持不住了,就逃吧,他心想达叔是个好人啊,最后一刻还喊着叫他逃,而他连握刀都勇气都没有,达叔不该就这样死掉,如果让姬恒知道达叔是为了保护他才放弃那一线机会,他还有什么脸面再去找姬恒帮他,宁默笙很怕死,但他不想欠别人,尤其是性命这样珍贵的东西,他决定他要杀回去,但他不会死。
帕加尼风之子在宽阔的高架路上极速侧滑加漂移一气呵成,如果有老练的赛车手看到一定会惊叹这一车技仿佛教科书一般完美,而他宁默笙连驾照都没有考过,那团黑雾因为没来得及反应被甩出数十米外,宁默笙油门踩到底,极速原路返回。
当宁默笙回到杨浦大桥的时候,那里的魔兵已经增加到一种可怖的数目,他毫不犹豫的驾车横冲而去,车后擦出数十米的黑血痕迹,而这台车也被太多尸体卡住再也无法向前,宁默笙颤抖的拿起副座上那柄银色长刀,一手提起青铜灯,深吸一口气,他推开车门,接着无尽的魔兵将他淹没。
“你为什么回来!”宁默笙杀到苏管家身边的时候,这个中年男人腹部插着一柄刀,衣服已经破烂,浑身浴血,面如死灰,而他自己更是凄惨,近乎变成一个血人,两人背靠着背挥刀挥到麻木。
“那个魔鬼为什么不自己动手直接杀掉我们?”宁默笙大声的问,可无人应答,宁默笙背后一空,达叔倒落在地,他回头看去,才发现达叔已是垂死,而他回头的瞬间身体上又被留下几道深深的血口,宁默笙抱起苏管家继续挥刀,刀上早已裂纹密布。
“你要活下去,杀潮的目的,只是杀了我,你,要活下去啊。”这个中年男人用尽最后的力气对宁默笙说完这句话,昏死过去,宁默笙胡乱的挥动着刀,拖着达叔举步维艰的向护栏靠去,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可魔兵的数量丝毫不减,远处那个黑衣侍神隔空收回插在达叔腹间的刀,黑雾涌动间他消失了去,而黑雾中仍不断有魔影走出。
随着一声金属碎裂的颤响,宁默笙手中最后一柄刀也碎去,他怒吼着一脚将一个扑上来的魔兵踢开,借力翻过了护栏,他一手提着青铜灯,一手拖着苏意达纵身跳下,杨浦江江水翻滚,宁默笙感受着风吹过他身体上每一处伤口,犹如千刀万剐,他咬着牙,忍不住在坠向杨浦江的过程中破口大骂,“姬恒你大爷,你管家就要死了!”
“嘭”而随着一声闷响,宁默笙只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他感觉自己像是砸到了地面上,他睁开眼,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看到杨浦大桥高大的桥塔,橘黄的路灯,还有身下干净的路面,所有的魔鬼和刚刚厮杀的惨烈之景都消失不见恢复如常。
姬恒手持一杆银色长枪驻立于地,居高临下的看着宁默笙,旁边赶来几个医生将苏意达用担架抬走,宁默笙大喊着还有我还有我,我伤得也很重,但没有人理他,宁默笙看着自己身体表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的伤口尴尬的咳嗽了两声,他爬起来向身后看去,整个杨浦大桥都已被军方临时封锁,空中五架直升机来回巡航驱赶无人机拍摄,宁默笙和姬恒两人站在大桥中央,一旁是满是血污和伤痕的帕加尼,这里气氛变得安静。
“你来的太晚了,”宁默笙嗓音有些嘶哑道。
“他们一次又一次把我最重要的从我身边夺走,我的爸妈,我的爷爷,我的妹妹,还有达叔,我姬恒,会记得这仇,总有一天,我要用整个冥界的崩碎去清算,这是我的死志。”姬恒低垂下目光,轻声的道,他握着银枪的手青筋暴露,他神色如铸。
姬恒带着宁默笙回到他家后,杨浦大桥的封锁解除,而另外两辆车的车主死亡被报道为杨浦大桥上发生严重交通事故,尽管他们的家人一再要求警方重查给他们一个清楚的答复,可除了多安抚给他们一些钱事情就此不了了之。
“你现在叫宁默笙?”姬恒递给宁默笙一杯果汁,而宁默笙忙着埋头大口吃着桌子上丰盛的饭菜,对姬恒这样奇怪的问题只是点了点头。
姬恒看着完全不顾形象的他,神色莫名。
“你应该一直很不解为什么我当初阻拦你和那个女孩有来往吧。”姬恒解开发带,一头黑发散落下来,他靠在沙发上,把玩着手里的一串钥匙,宁默笙停下吃东西,看着他。
“那个女孩是个精神分裂者,她有两个人格,不久前那个魔鬼的人格杀死了她的父母,但警方没有找到到底是谁杀的证据,直到后来我看到她那张一半是哭一半却是在笑的脸,还有她在月圆的夜里变得血红的一双眼睛,我偶然从之前几个侍神降临的记录里发现,他们的寄主都是精神分裂者,那个女孩,本就是个魔鬼。”姬恒说道,目光平静无波,宁默笙低下头没有说话,“我想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就再花些时间给你讲一些事情,其实这个世界在很久以前有一批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从另一颗星球逃亡到这里,后来在这里定居,而他们所逃避的,就是你所经历的那些魔鬼,可当他们生活了一段时间后才发现,那个世界他们根本没有逃脱掉,那个世界叫冥界,冥界之王正在召集他的侍神,在他修复自己躯体后,他会发动对这个世界的战争,把整个地球都化成冥界战场。”
“我们这些称为九族的人,还有部分国家里特殊的组织,是有能力抵抗冥界最后的力量,那些魔族的生物不是普通热武器所能伤害的,面对他们刀剑反而会更有用,地球上的军队根本不能阻挡魔族的入侵,宁默笙你和所有人都不一样,曾经的你不会坐在这里像个猪一样不顾形象的吃。”
宁默笙听着心中平淡无奇,他觉得自己是已经麻木了,连姬恒骂他是猪都被自动过滤了,“可那个女孩为什么要选择靠近我,还有,你知道我的过去,对不对?”他问。
“因为我说过,你和别人不一样,另外,我的确知道你的过去,甚至还通过很多渠道调查过,不过如果你想知道你得答应我加入我姬氏。”姬恒淡淡道。
“我答应过诺月依,会去找她,她救过我,我答应不了你,你应该认识她吧。”宁默笙问道。
“她是黑色的人,我对她不熟,不过你也不用着急的拒绝我,我等着。”
“黑色是什么,那是诺月依所在的组织吗?”
“那是一个近几十年前从九族内部独立出来的一个组织,负责调查世界各地的魔族活动。”
“他们的总部在哪?”
“西藏的雪山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