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若清的脸瞬间刷白:“还能为什么,只是为了避雨而已啊。”
王高远定定望着她,眼神忽然深幽起来,最终只得叹一口气:“好妹妹,我希望你是对的,我是错的。于苏城……人不坏,是我偏执太重。我希望我的每一个妹妹都得找到如意郎君,离开王家离开我这个大哥之后还能无忧无虑过着每一天,而不用……不用低声下气地去求一份感情、求依赖。”
唇角处泛起丝丝不明情绪的笑意,似愁似喜,似伤似暖。王若清决硬说:“大哥,我没有低声下气,我也没有去求。我全心全意照顾和关心他,总有一天他会发现自己的身边再不能少了我,我跟他才是命中注定!”
王高远沉声“恩”,让王若清一起回大厅。王若清摇摇头,往于苏城离开的方向去了。王高远在原地静静站了一会儿,深呼一口气,面含微笑,如常般回宴。
而这时王若潇已经匆匆赶回,轻轻拍拍张谢安的肩问:“醉了?”
听到王若潇的声音,迷蒙的眼神略微一震,很快又平静下来。张谢安揉揉额头,回答说:“有点了。”
王若潇说:“等会儿跟爹早些道别,早些回去。”
张谢安点点头。
晚膳用了几近两个时辰,摇摇晃晃的张谢安在左右搀扶下走出王家。王若潇依依不舍拜别王志承,诺下他的千叮咛万嘱咐,三步一回头地蹬上马车。
“爹,夜深了,别送。”王若潇撩起车窗帘,对站在车厢外的王志承说。
淡淡的夜光下,王志承眼眶含泪,微光闪闪。张谢安从另一边探出头来,拥着王若潇的肩:“岳父大人,我会把若潇照顾好,请您放心。”
王志承点点头,抹了眼角转回王宅门,伫立在门前目送张家马车远去。
最伤离别时,王若潇无力地靠在软垫上,随着“咕噜噜”的马车震动,心情也渐渐下滑。张谢安弯腰从坐垫下抽出一个小箱子,从里面找出一把折扇,“啪”一声打开。见他动作干净利落,王若潇奇怪问:“咦?你不醉了?”
张谢安对她笑笑:“自然是没醉,要是被你爹知道我千杯不醉,岂不坏事!”
王若潇问:“倒真是奇怪,成亲那晚你也喝了那么多酒,也只是稍微晕一晕而已,你从哪练来这么大的酒量?”
张谢安打了个哈欠,脑袋有点沉,闷闷呼呼:“你大哥不也一样。没成亲之前,我跟他隔三差五跑栖月楼喝酒,那儿的酒又香又烈。”
王若潇似懂非懂点点头,大意是了解为什么张谢安的酒量这么好了。
马车快到张宅的时候,王若潇想起这一日发生的事情想起张谢安送她的金锁,不自觉摸上胸口,掌心一片空荡,她猛地一惊:“呀,我的金锁呢?!该不会是掉在荆泽轩了吧!”小手来回在脖子在身上摸了好几回,丝毫不见金锁的影子,这才今天刚带上就丢了,如果被陆氏发现她去过荆泽轩,这可就完了!
张谢安心头一跳,眯着的眼清醒过来,很快平定,安抚说:“别慌,荆泽轩没缺东西,二夫人拿到金锁也不能说什么。你出来那么急,指不定是落在别处了。”说完,没忍住打了个酒嗝,当着王若潇的面尴尬不已,白皙的两颊瞬间绯红。
车厢里飘着淡淡的酒味,迎合着从车外时而冲进的晚风,叫人嗅得晕乎。随“吁”一声,马车平稳停下。待张谢安下去,王若潇跟着他跳下马车,只见他愣愣站在那儿,好似车厢里头还能等出个人来。王若潇在他眼前摆摆手:“喂……”
没预兆的,小手突然被人捏住,他脸上浮起一阵虚无的笑意,牵着她的手大步进入宅子。
没由来的,王若潇忽然有些紧张,又有些害怕。一入金玉阁,张谢安松开她转身面对,深幽的目光紧紧箍在她身上,犹如千万根针连连刺在她身上。
张谢安静静望着眼前低头不语的人儿,好不知自己此时的目光有多惊悚,还以为是她知错愧疚所以不敢正视他。在王宅的时候,若到院子的不是王高远而是别的旁人,还不知会闹出什么大动荡。王家上下皆知王若潇于苏城早已定情,二人他娶你嫁也不过是情非得已,旧情复燃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只是……他忽然觉得自己好憋屈,哪一个丈夫不希望自己的妻子从一而终一心一意,即使不是喜欢的女子,也万不能被她丢尽颜面!他料想此次回门风云暗涌,所以早早备了金锁以做对策,他处处为二人着想,她却依旧对于苏城念念不忘,从今天第一次碰面,他就知道了,猜到了。
他想要质问,可还是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转身独自进入房中。
王若潇满心疑惑,想不通这是怎么了。进到房间,张谢安已斜躺在床.上,扇子丢在一边,一只手背压在额头,昏昏欲睡的样子。王若潇近前去,小心抬下放在额头上的手,躺着的人忽然睁开眼,圆睁睁盯着她。
她猛地一惊,被他吓到。很快,他目光放柔,却从嘴角抿出一缕哂笑。
王若潇直感觉背后发麻,命丫鬟去搬热水来,一边催张谢安起来沐浴。张谢安皱皱眉头,将身体翻到里侧:“你先吧,我要睡会儿。”
之前都是趁张谢安在外面的时候沐浴,王若潇为难不已。丫鬟已将预备的热水抬进浴桶,看着荷花屏风后热气腾腾,王若潇犹豫不决,使劲推了推张谢安的身子。张谢安不耐地拍开她,蒙头大睡。丫鬟已将花瓣撒满水面,伴随热气飘出玫瑰的芬香。云溪看看床.榻上的张谢安,看看一脸为难的王若潇,也难开口。王若潇磨磨蹭蹭离开榻子,让云溪去准备寝衣,绕道屏风后面将隔帘放下,这才安心不少。
以往云溪都在里面服侍沐浴,这次王若潇便让她在屏风外面呆着。确切的……应该是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