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槡站在殿门处，视线一直盯着水玲珑。水玲珑似乎和鲛族有着解不开的旧怨，鲛族的人，信奉自己的师父，而水玲珑，也对师父有着特别的依赖，这到底怎么回事。而且，水玲珑似乎也称呼自己的师父作师父。
“师父！”水玲珑站在男子面前，突然抱住他。“师父，我带你走。”
这句话似乎是什么咒法，语音刚落，周围的鲛人纷纷有了反应。
空槡目瞪口呆地发现，有些鲛人化作了飞灰消失，有的鲛人慢慢睁开眼睛。
水玲珑的表情也变得凝重得多。
只不过，那表情也只维持了一瞬间。空槡看到水玲珑收起凝重，嘴角重新荡漾出一抹笑容：“原来，这个碧落神殿，就是给我准备的啊。”
空槡没怎么在意水玲珑，师父的肉身现在就在那大殿中央，如果，这个大殿真的是为了杀水玲珑而准备的，那么，师父的肉身怎么办。
空槡再次往殿中央跑去，却一次次被游动的鲛人挡回去。
水玲珑没有离开男子半步，近千的鲛人围攻，她也没有走动一分，六只手臂中的两只，一直紧紧地抓着男子的胳膊。
空槡重新被逼回大殿门口，离得远了才发现，这大殿中的鲛人，游动的路线，居然是空修一脉的阵法。
既然是空修一脉的阵法，空槡便放心多了，站在外围沉思片刻，空槡就以一种诡异的路线，走进大殿，没有碰到任何一个鲛人。
而那些鲛人，更是不知道空槡的存在一般，依旧照着原本的路线，困死水玲珑。
空槡接近水玲珑的时候，才发现，原本极其厉害的水玲珑，在这种情况下，居然受的伤越来越重。而与她对立的鲛人，却没几个受重伤的。
怎么可能？空槡不敢相信，当初水玲珑一箭便几乎能将自己杀死，眼前碧落神殿的鲛人，没一个的修为比自己高，水玲珑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们，反而这么步步退让。
虽然水玲珑一只想往殿外退去，但是，师父拄着剑的身姿一动不动，任凭水玲珑怎么努力，都没办法带着他往外退。
空槡已经走到了师父的另一边，伸手，也抓住了师父的胳膊，使力，然而师父像的身体如同石头一般，一动不动。
“你也要带师父走？”水玲珑看到空槡的做法，似乎找到了希望一般。“我拖住他们，你带师父离开这里，我慢慢再找恢复师父魂魄的方式。”语罢，一把将男子往空槡那边推。
居然还推动了。这一举动，让所有的鲛人都停下动作，无神的眼睛纷纷望着男子。
空槡扶着自己的师父，却发现，那身体似乎失去了什么支撑，躺倒在自己身上。师父手中的剑也掉在地上，发出的声响，也没有惊动任何一个鲛人。
水玲珑也发现周围不同，盯着空槡，眼中疑惑渐浓。
周围的光线越来越暗，鲛人们一个接着一个的坐下，似乎结着什么咒法。只是，周围的环境没有一点的缓解，黑暗中，一个接着一个的鲛人，慢慢变成飞灰。
空槡虽然没能看清周围的环境，但是，自己冥冥之中，总感觉，自己的周围，越来越空旷。
“魔气，又重了。”水玲珑叹息地声音突然传来。“看来，我们已经进入封印了。”
“什么封印。”空槡扶着师父，不解地问。
“哼哼。”水玲珑冷笑着：“这还不是那些鲛人的封印么，碧落神殿封印着魔气，碧落海封印着碧落神殿，沧澜海封印着碧落海。以为能万全，现在不就一层层地给别人解开了么。”
“解开？”空槡坐直身子：“难不成，九洲真的还有魔？”
水玲珑一把推开空槡，将男子揽入怀中：“这世上，哪还有魔啊，不就是你们人类么。明明知道，沧澜海枯不是什么好事，还要抽干沧澜海的水。”
空槡咽了口唾沫，原来沧澜海消失，是被抽干的，那该是什么人，才能一夜抽干沧澜海？
“明明知道，鲛人一族应该都死光了才对，非要弄出这样的封印，我这么多的族人，都生不能生，死不知死，你说，这人是不是比魔还要可怕。”
“到底什么人，这么厉害？”空槡白着脸问。
这样逆天而行，这样罪孽深重，到底是什么人才能做到。
“什么人啊。”水玲珑望着怀里的人，笑容温柔，但眼底却是痛恨：“当然，是我这温和到极点的师父咯。”
“师父？”
“是啊。沧澜海干枯，魔气开始外溢的时候，他来我们碧落海，收了一大帮的弟子，想要堵住漏洞。”
空槡呆呆地听着，空修一脉的功法，是从最初一开始就不能接触灵气的，根本不可能大范围收徒才对。
“可是，这些弟子啊，修习的可不是仙道功法唉，尤其，在魔气溢出的时候，修炼成我这个样子，就算是幸福的了。”
“那？”
“后来，这一批弟子，都去生祭了，变成殿外的石像，一旦有魔气溢出，他们的躯体，就是最好的容器。”
“那你呢？”空槡坐到水玲珑的边上，突然觉得，她也不那么丑陋了。
“我？”水玲珑一只手臂指着自己：“你没有看到，大殿门外第二层少了一个雕塑？”
空槡摇了摇头，进殿的时候，她已经被那些变成雕像的鲛人震慑住了，哪还能注意到，少一个鲛人还是多一个。
“那里，原来就是我的位置，我也是鲛人。”
空槡看着她，完全不能相信。
“你不相信？”水玲珑看到空槡的脸色，叹息一声：“生祭之前，我们这样的鲛人，总要给鲛族留些命脉，同伴们都成了婚，而我，爱上了他，自然不能委身别的人。”
水玲珑抚摸着怀里男子的长发，痴痴地叹道：“以前，现在总想拥你入怀，没想到，你我活着的时候，我办不到，你我死了，我倒是能做到了。”
“水玲珑，他是我师父，是养我长大的人。”空槡打开水玲珑摸向男子脸庞的手。
“生气了？”水玲珑收回手。接着刚刚的话道：“因为我不想成婚，自然和其他的鲛人相处不快，想想也是，到一个种族生死存亡的时候了，我还坚持那可笑的爱情。”
“所以，在一次出海历练的时候，我遇到了危险，却没有一个人救我。”
空槡瞪大眼睛，不敢相信。
“所以，我死了。”水玲珑的声音很平静，仿佛死了的人，不是她一般。
“死而含怨，体内蕴养一股魔气，自然不能化为雨云，升腾于天了。”
“所以，所谓的海妖，便是，死后的鲛人？”空槡颤抖着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