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过三天,外面依旧狂风大作雷雨交加。洞里有木材和贮藏的一小部分粮食,暂时倒也不用担心,只是斯库尔德依旧没有醒来。阿汐塔的心一直是悬着的,他尝试给斯库尔德喂吃的,可完全咽不下去,只能勉强喂进去点水。他现在很佩服自己的父亲,不愧是有过野外生存能力的人,即使是无忧无虑的状态下也总是妥善的储存着食物与水,如果不是父亲之前做好的这些准备,即使活着在这个被核辐射过得地方也不过几日时光——外面已找不到任何可以吃的东西了,剩下的只有焦土和漆黑的尘渣。
想到这阿汐塔几乎按耐不住自己的泪水,短短的几天自己的周围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自己和蔼善良的父母,自己那个逞强喜欢粘着自己的弟弟,自己那些彼此值得信赖的朋友伙伴们,都不在了。自己身边现在只有还昏睡不醒的斯库尔德了,她是自己最后的寄托了。
虽说斯库尔德几天都没有吃东西了,不过从面色来看还不算糟糕,身上的伤口阿汐塔也一一处理过了,没有出现感染或者更加严重的情况,她现在看起来只是睡着了,虽然感觉随时都能醒,却迟迟不见她睁开眼睛。
这三天,阿汐塔完全不敢睡,火是用之前燃烧的残骸保存下来的,现在他完全无法再找到火种了,不得不多加小心,同时担心会再次出现戈耳工那样的魔物,根本找不到可以睡觉的理由,手总是紧紧地放在已经变成吊坠的阿特拉斯上。身体几乎承受不住这种近乎苛刻的待遇,不时想要偷懒小憩一会,这种情况下阿汐塔总会狠狠地拍打自己的脸强迫自己坚持下去,甚至打算用这把可以轻松斩断戈耳工的长枪在自己身上划出一道伤口来阻止睡魔的侵袭。
第四天,天气总算放晴了,这个清晨有柔和的阳光,有蔚蓝的天空却依旧还是一片静寂,没有虫鸣鸟啼,没有亲人朋友亲切的问候,清新的空气中弥漫的还是一种孤寂与落寞。一阵阵海风袭来,阿汐塔不自觉打了一个冷颤,这湿润中掺杂着淡淡的咸味,这是上天眼泪的味道吗?
几日大雨洞外一片泥泞,冲刷了几日还是没有洗去大地上这些罪恶的尘埃,阿汐塔想要去海边眺望一下初升的朝阳却无从下脚,用脚尖艰难的走了几步后本想跳一下跃到身边的一块小石头垫脚,不曾想这一跃竟足足跳出十米有余,落在了过去自己常常在上面睡觉的那块大石头上。虽然很离谱可阿汐塔却不觉得吃惊,已经是末日了,无论是这把长枪还是那些仅存在于神话中的魔物他都见过了,即使再出现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他也不觉得奇怪。
太阳已经完全升出了地平线,光线一下子强烈了起来,眼睛本能的躲闪着,阿汐塔用手遮掩着继续注视着这充满生机的太阳。苍穹之中她无非是最耀眼的,无人能与她相之较晖,她代表着每一个开始,承载着一个新的希望。
“许久没有这么专注着看着太阳了,她还是那么美。”
阿汐塔自言自语道,就如同他的名字一般:明日,明天的这个时候他还希望有机会欣赏她的美,为此他要活下去,更为了还在睡梦中的斯库尔德。
想到这阿汐塔轻轻一跃返回到洞口,斯库尔德竟已醒过来了,正半坐着打量着身边确定自己的处境。
“醒了?”
阿汐塔轻唤着,听到他的声音斯库尔德缓缓地转过头满脸的惊讶,眼泪奔涌而出。
“你还活着,你没事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斯库尔德笑着,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笑着还要流泪。
“我当然还活着,你没事才是太好了”
阿汐塔轻轻的将她揽在怀里,抚摸着她的头,担心碰到伤口十分的小心。
哭了约十分钟,斯库尔德的肚子适时的响了起来,睡了近四天早已饿的饥肠辘辘。
“好了,别哭了,我去给你找东西吃”
阿汐塔用额头贴着她的额头,摸了摸她脸说道。
“嗯”
肚子又咕噜噜的叫了起来。
“来,先喝点水,然后把这个吃了,我给你做点粥”
阿汐塔端来一碗水又拿出一包肉干递给她,斯库尔德接过来后立刻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她真的饿坏了。阿汐塔找了一个陶罐,倒了一些米喝水放在火上慢慢的煮起来,时不时的用一根木棒搅拌着。
“这些都是叔叔藏好的吧?”
斯库尔德举着手里的肉干说道。
“嗯”
阿汐塔依旧盯着陶罐内的粥轻轻地搅拌着。
斯库尔德的父母和两位姐姐都在战争中不幸的被殃及,若不是阿汐塔的父母的带着她逃了出来并照料她她早就死了,她一直十分感谢他们,把他们当做亲生父母一般爱戴。
“叔叔阿姨他们……”
阿汐塔握着木棒的手明显的颤抖了一下。
“就如同我们的看到的那样,都死了。”
说的很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斯库尔德的泪水不自觉的再次流下,她回想起那一幕幕撕心裂肺的场景,焦土,支离破碎的阿汐塔,还有戈耳工……她记得阿汐塔被戈耳工杀害了,又奇迹的复活了,之后自己昏了过去……
“戈耳工,戈耳工呢?”
斯库尔德眼睛了布满了恐惧,像一只受惊的雏鸟,身体颤抖着。见状阿汐塔温柔的再次将她搂在怀里,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
“别怕,那家伙已经被我杀了,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你会好好地活下去的,我也会为了你而好好地活下去的。”
斯库尔德伏在阿汐塔的肩头轻轻的抽泣着,她觉得很安心,有他在自己什么都不怕。
“你说你杀了戈耳工?这怎麽可能。”
那个上古时代的魔物不知杀害了多少生灵,鲜闻其有敌手。
“如果我不杀了它我们怎能像现在这样安然无恙。”
“你怎么做到的?”
阿汐塔扯下脖子上的项链置于手中:
“就是因为他,阿特拉斯”
一声呼唤小小的吊坠立刻展现出她原有的姿态,通体银色的长枪。之前没有好好地看过她,现在仔细看了看,长约六尺,一尺有余的锋刃,锋刃下有一个太阳的标记,枪身上布满雷纹,浑身透漏出一股冷酷神圣的银光,甚至让阿汐塔都对她产生畏惧。
“这是……”
“我也不清楚,我看你被戈耳工抓住了,可我又对它无可奈何,我向神祈求之后全身就像末世之门一样发光,回过神之后这把枪就在我手里了。我记得戈耳工叫她:圣枪——阿特拉斯,所以我也就这么叫她了。”
“太奇怪了”
“没什么,已经是末世了,还有什么可吃惊的,我记得自己已经死了,可现在还是站在这里。”
对此斯库尔德也赞同的点了点头。
“那以后我们该怎么办?”
“为了活下去而活,为了活下去而战!”
阿汐塔毫不犹豫的说道。
“我们要离开这座岛,回到大陆上,无论怎样,我们都要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