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下雪,我不得不走路上班。
阳光下,雪屑飞洒,闪着晶莹的光亮,很美,心却在这美景中,凄凉一片,周身冷彻,那是来自心底的冰冻。
脸上却仍然是笑容可掬的。
爱在初始,没有贪婪,所以只见美好的情愫;及至投入,便有了患得患失,痛苦也便追随而来。
我不知道,活在这尘世间,慢慢地学会在痛苦的时候,用微笑来做安全的伪装,是我什么时候已经练到了炉火纯青的本领。
所以,当看到别人微笑的时候,不要以为他就真的快乐。
雪堆在医院的甬路两边,已经积成一米多高的雪墙,把终年长青的植物压在下面,也似藏着负重的隐痛。
我拉着小荷的手,一路谈笑风生地走过,蓦然抬头,就看到吕静拉着王仪的手,从雪墙后面转过来,正好对面,我侧了头,装作没有看到,但心却在一瞬间沉落,很重很重地沉落,压得人窒息难过,但我的笑容无可挑剔。
从身边一掠而过。
一掠而过的,只是身体。
本来就不快乐的心,此时感到了万分的沮丧,无论怎样,命运已经做了最真实的安排,上帝的手,塑造的作品里,我所饰演的角色,应该是在他的世界之外的,却又做如此的编演,让我体会欲罢不能的痛楚。
他们相挽的手,相依偎的臂膀,亲密说话的样子,就如同特写的镜头,定格在我的脑海里,一点点刺痛过来。其实何止是这样的,同一屋檐下,在人间烟火时相濡以沫,更多的细节,都是我可以形象地想象的出的,刺痛,不过是我自虐的代价,也是我自讨苦吃罢了。
我笑着,自嘲里,希望这一场雪,自九天外轰然如盖压下,把这尘世的一切消亡。
爱,是怎样一种毒?
让人饮过了,就生出喜怒无常的情绪,生出嫉恨来。
其实我拥有着上天的恩宠,有很多人望尘莫及的美好境遇,如果,把他从我的世界里删除,那么,我的人生,亦可称得上是没有遗憾的吧,但,明知如此,我却是知错而错的。
我需要不断地调节,让自己不致失去冷静。
无论是怎样的错事,选择做它的时候,就要承但由此而来的惩罚,也许这冥冥之中,是有一种力量来评定正误的,所有自以为是的人,最终所受的最大的惩罚,其实是来自自心的挣扎,每一次,都是噬骨的涅磐。
我一心两用的,和小荷神聊海侃,在别人看来,我笑容甜美,精神愉快。
其实这样有什么不好?
我应该是这样的,从里到外都应该是快乐的。
昨天夜里,嘉铭在梦里搂过来,紧紧地把我圈在他的臂弯里,我是他这一生里心满意足的妻子,爱我如斯,我复何求?
清晨,他起早去单位扫雪,我在洗漱时,听他打来电话,嘱咐我路上小心,中午要吃饱喝足,言语中全是平平淡淡却情真意切的关怀,我不是没有感到温暖。
相伴的日子里,我们是两只形影不离的鸟儿,在同一个巢里,互相照顾,事事关心。婚姻,以它强大的力量,赋予我们责任与耐心,在绵长的岁月里,不离不弃。
而使这一切生动起来的,是嘉铭对我的爱。
这一生,我注定要安静地做嘉铭的幸福的妻子,为他洗衣作饭,为他生儿育女,然后和他相携着赡养老人,哺育幼子,然后一起慢慢变老。
一眼望过去,这是一目了然的过程,我没有任何理由拒绝这样的人生。
而吕静,我们是有两个轨道的星座,偏离自己的轨道,注定的结果一定是粉身碎骨。
我清醒的明白的。
那为什么还这样的纠缠不清呢?可见我是不可理喻的。
我痛恨自己的不可理喻。
痛恨而对自己无可奈何。
就让时间慢慢的磨吧,不把我的心磨得粗糙麻木,我是不知道回头的,我的个性,就如嘉铭所说,前生,我必是一头倔牛,不碰头破血流不罢休。
女人天生是贱骨,亚当的肋骨,可有可无的一根,幻化来的生灵,难以有理智的收放。我亦难逃这样的劫数,我的自取其辱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