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地下基地内一个宽敞的房间里,灯光明亮如同白昼,十几个身穿统一制服的工作人员正对面几排电子仪器飞快地操作着。房间居中的位置则悬挂着一块巨大的透明显示屏,一张三维的地图和数不清的代码行正在上面飞速刷新。
显示屏正前方,一位目光锐利的中年男子正拿着一叠报告,眉头紧锁地勾画着什么。
没有人说话,偌大的房间里不断回荡着敲击键盘的哒哒声和滴滴的电子提示音。
这样的状况持续了很久,直到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工作人员起身离开了座位,拿着一份刚打印出来的资料急冲冲走向了显示屏前的中年男子。
“雷哥,突然出了点问题。”说话的语气听起来颇有朝气,但却十分紧迫。
“说!”
“从江市回传的信号全都中断了,原因需要做进一步判断。最后的信号显示,那边的搜索仅仅覆盖了百分之四十左右的城区。这是江市的最后一张信息图,还没有目标踪迹。”他把手上的资料递给了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仔细看了看图,拿手划道:“这一片还有好多居民区。要避免造成不必要的损失,必须尽快恢复通讯。”
“小陈!”思索片刻,他回头喊道,“赶快确认一下江市的通讯情况,查一查原因。”
“收到。”另一个工作人员很快起身回应道,很快,结果就出来了,“雷主任,江市和邻近几个县城突发特大暴雨,可能大雨导致了通讯异常。这场雨总共大概持续八个小时左右,如果是云层太厚导致的故障,根据降雨强度估算,还有五到六小时就可以恢复通讯。另外,已经联系江市电力部门,那边的地面收发系统也在进行故障排查。”
“五到六小时太长了,我们耽误不起。”中年男子将三维地图定位到江市及其周边后,观察了片刻,很快做出了下一步指示,“地图上显示江市北边有一个军方备用基站,赶紧联系启动。”
“是!”被喊做小陈的工作人员立马答道。
这时,倒是负责排查江市的黑框眼镜有点不解道:“雷哥,这么大费周折费心费力的搜,咱上头到底是丢了什么东西啊?难不成是丢了核武器?”
“多嘴!”中年男子目光一凝,低声道,“真是丢了核武器就好办了。”
黑框眼镜正要再问,先前出去的小陈回来了:“雷主任,那边说备用基站的设备因为强烈的电磁干扰全部损毁了。”
“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十五分钟前。”
“屋漏偏逢连夜雨!”中年男子语气恼怒,却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他追问道,“干扰源确定没有?”
“初步锁定,干扰源来自基站周边的西瓜地,地主是一名闰姓哑农。”
“西瓜地?哑农?”中年男子心中微讶,听起来倒不太像间谍活动。他整理了下头绪,转身对黑框眼睛道:“沈泓,你现在马上收拾,赶去江市。我会安排江市的公安机关配合你的搜索工作。”
“明白!”黑框眼镜正声答道,不过他很快又一脸谄笑道,“雷哥,那你总得告诉我,我们找的是什么吧?”
十分钟后的高速公路上,一辆飞快行驶的堆满了电子设备的改装货车里,沈泓摘下了黑框眼镜,用力揉了揉眼睛,又仔细盯着手上的资料看了起来,半晌,他才纳闷地喃喃自语道:“狗?”
此刻狗也很纳闷。
目标走路怎么没声呢?难道是屋外的雨声太大干扰了听力?还是说这破机器狗的听觉系统设计得太差劲了么?
杨波更纳闷。
不对,他绝不仅仅是纳闷。
若不是门框支撑着,他几乎瘫软在了地上。
先前所有的怜悯、同情和悲伤的共鸣全都变成了巨大的恐慌,几乎死机的他脑海里只剩一句话在来回飘荡——
不是说动物不准成精么?
突然的巨变和复杂的心理活动让一人一狗陷入了短暂的僵局。
还是蛇打破了僵局,它悄悄从沙发下面探出头来,昂头就对准了杨波。
接下来的场面再次失控。
它并没有腾空扑出发动袭击,而是遥遥一定身形,眼中闪烁其道道光芒,并配合着发出了不大不小的声音——咔嚓咔嚓!
杨波麻木地低下头,发现了一条蛇正对着自己……拍照?!
他麻木地咧开了嘴角——哟,初次见面,你也成精了?呐,成精后你有什么梦想?摄影师?不错不错!
正当杨波犯着迷糊的时候,小狗突然发难,眼看这条蛇游了出来,它来不及退出插线板,对着蛇就是一跃,扑了过去。
一狗一蛇一插线板很快就缠绕在了一起。
当然,作为现场的第一目击者,杨波可以作证,不是插线板先动的手。
好在一番辗转腾挪翻滚迂回之后,三者快搅成了一团麻花,似乎威胁不到自己了,这让回过神来躲在门后的杨波定了定心。
只是那蛇还兀自昂着头,对着四周一顿乱拍。
小狗再次说话了:“噶哈?快!干掉这条蛇!”
“……”结合小狗说的第一句话,杨波确定,这狗着急的时候带点东北口音。
“别看了,快动手,不然来不及了!”
“……”杨波觉得它说话还挺利索。
“咔!”小狗明显急了,却见它找准机会,张嘴对着蛇咬了一口。
滋滋的电流声响起,出乎杨波的意料,蛇被咬破的地方并没有流血,而是暴露出几根断掉的电线,闪起了细小的电弧。
蛇软塌塌地不动弹了,只剩下眼睛里的光还在断断续续时强时弱地闪着。
“你咋这么费劲呢?让你帮个忙这么困难?”小狗摆了摆头,语气十分不耐,“家里有没有大铁锤子?趁它备用系统没启动,赶紧照着处理器来一锤子。”
眼看着家里唯一的座机也在缠斗中掉下了茶几,被扯断了电话线,报警无望杨波终究是憋不住了:“我为什么要帮你?”
“它是SAIL里的探测机器蛇,不毁了它,你刚才被它拍的那几张照片一旦回传,就会惹出大麻烦。”
即便深知自己是一名普通的学渣高中生,杨波还是惭愧于理解不了一只小狗说的话,不过似乎可以交流,这让他心中微定,他烧着脸说道:“能不能具体解释一下。”
几分钟后,杨波大概听明白了几点。
首先,这只狗并没有成精,而是逃出一个名为SAIL的实验室的“可怜的”人工智能,而这条蛇呢,则是派来搜查这只狗的下落的“为虎作伥的败类”机器蛇。
其次,这个SAIL实验室“无恶不作”,一旦发现自己牵扯在了其中,“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最后,在小狗看来,自己“貌比潘安、义似云长、少年英雄、富有爱心,一定不会见死不救!”
听完这一大段解释,杨波赞同地点点头,然后找来了一把大铁锤子。掂了掂分量,他对着还在滔滔不绝的小狗吐出了两个字:“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