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也别这么干巴巴地说,不成样子,现在也快中午了,等我准备好一桌好饭菜,我们边吃边说。”柳燕拦住了正要开口的方博。
“这样也好。”
“走,你跟我一起去。”柳燕拉着方博。
“可我不会啊。”
“打打下手你总会吧?玉生,我先拿身你爹的衣服给你,你这个样子也得先去照照镜子,好好适应一番。”
就这样,方博跟着柳燕进了厨房,而玉生则在卧室里脱下了那身成了紧身衣的睡衣,站在镜子前,看着里边那个陌生的自己,他时而动动左手,时而动动右手,一会眨眼睛,一会咧嘴笑,只有这样才能稍微确定镜子里的那个人就是他自己。
方博在柳燕的催促下把一盘盘菜端上了饭桌,都是玉生爱吃的——红烧鱼、蘑菇炒肉、肉香茄子、炸鸡腿……满满地摆了一桌,还悄悄地摆上了茅台。
玉生在柳燕的几声呼唤后步下楼梯,方博那凡俗的白衬衫和黑裤子被他穿出了飘飘欲仙的范来,直把他俩惊得出了神,抬头愣愣地看着。
方博满上了三杯酒,玉生端起一杯,闻了闻,这是他第一次喝酒,他小啜一口,只觉得舌头辣得很,直烧喉咙,呛得他连连咳嗽,但稍过一会,一股暖意涌遍全身,舒服极了。再啜上一口,就大不一样了,入口柔,一线喉。
“怎样啊?”方博询问道。
“还不错。”玉生的脸跟着红起来了。
“那再来一杯。”
“你就不懂什么叫适可而止吗?”柳燕不让了,一把就给堵住。
“来,这杯是给孩子他娘的,你说今天是什么日子,是不是该高高兴兴的?”方博把酒杯端在柳燕跟前,笑嘻嘻地说道。
“真执拗不过你。”
“来,干杯,祝我们一家三口岁岁年年有今朝。”三人一同举杯,有说有笑,和睦得神仙都羡慕。
“十三年前那个晚上,那天正好是元宵节,我与你娘因为究竟是谁生不得孩子的事又吵了一架,我负气出走,大晚上的跑到老家那后山上去。”
“还好意思说呢,负气出走。”柳燕不屑道。
“后山?就是那座不让小孩子上去的鬼山?”
“没错,曾经在那儿丢了几个小孩,可那晚我酒壮怂人胆,倒把这事给抛诸脑后了,就在半山腰上坐着,边赏月边喝酒,那晚的月亮大得跟车轮子一般,把四周都照得明明白白的,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那么大的月亮。突然‘轰隆’一声,山体塌方了,我跑过去一瞧,塌出一个洞口来,边上还掩着几具骸骨,怪吓人的。我往那洞里去,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
“什么?”
“我当时醉晕晕的,直奔那洞里去,也不知碰着了什么机关,从那正中间升起了一个玉台子,上边就放着一个红漆的箱子。我不知着了什么道,鬼使神差地抱起那箱子就跑,一路跑回家里,然后倒头就睡。隔天起来我把事情全然给忘了,可村里却闹腾了起来,有一支军队把后山给围了,说是发现了古墓。当天夜里又发生更怪异的事,在重兵把守下,竟然遭了盗,洞里空空如也,隔天那军队开始挨家挨户地搜。”
“可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玉生听得糊里糊涂的。
“你快说重点啊。”柳燕也催促了起来。
“就说了,就说了,其实那天夜里还有另外一件怪事,就发生在我们家里。我跟你娘睡到半夜,突然传出了婴儿的哭声,我还以为是隔壁的小兔崽子又闹腾了,结果你娘把我给揪起来,说那哭声就来自自家的床底下,我当时跳下床就钻了进去。”
“还要不要脸了,你当时不是给吓得两腿筛糠,差点就尿了吗?”
“你看你这婆娘,又打岔,玉生,咱别理她。我从床底下拉出了那个红皮箱子,哭声就是从里边传出来的。”
“那里面就是我?”
“嗯,一个白胖小子,手里就拽着那块蝉玉。”柳燕说道。
“我脖子上这块?”玉生揪起来瞧着,“这不是我们家祖传的吗?”
“对不起,玉生,一直骗着你,你娘说的才是事实。”
“那红箱子呢?我怎么从小就没见过?”玉生似乎不愿意相信。
“隔天那军队来搜,我瞧着不对劲,就给劈了当柴火了给烧了,一点不剩。”
“那军队呢?”
“不知打哪来也不知奔何处去了,对了,他们当时手里还拿着个怪东西。”
“怪东西?”
“看着像是个罗盘,而且那支军队没有番号。”方博又说道。
“怎么说?”
“当年带头的那个军官穿着黑色军装,可军队里除了作战的特种部队外就没穿黑色的啊,而且那款式也不对。”
“我怎么不知道这些?”柳燕问道。
“那是我几年前花了钱和关系打探出来的,有个高级军官告诉我,那时全国上下就没有哪个军区有派遣军队到我们村里去,除非是连他也不知道的机密部队。”
“得是什么样的机密部队?”
“名义上不存在的部队,这是他的原话。还有,我也找了风水先生去看了那后山。”
“结果呢?”玉生急切地问道。
“他说天地玄机,深不可测,仙人设局,凡人勿观!”方博故意把话给拉长,以显得更加神秘。
“这话说了不是跟没说一样吗?”
“那可不一样,他这一句话就要了我几万块。”
“什么?什么都没说就要了几万块?你真拿钱不当钱啊?”柳燕好像这时才知道方博花钱向来大手大脚的。
“要是说了就更贵了,那老先生可不简单,精通五行八卦、梅花易数,擅长寻龙点穴,那些达官贵人都找他看风水都得排队呢。”
“你尽为自己开脱。”
“诶,”方博给柳燕抛了一个眼神。
只见玉生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若有所思,嘴里的东西似乎还没咽下去。
“玉生,你可别多想,我们还是一家子。”
“对啊,玉生,你爹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这事总得让你知道。”
“爹,娘,我永远都是你们的儿子。”
“是,是,没错,永远都是。”柳燕笑了起来。
“那如今剩下的线索就只有这枚蝉玉了。”玉生揪出那红绳子,把蝉玉放在手上端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