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活跃在剑门上的身影总算是停了下来,其时离着开始已然过去一个时辰有余。
战于剑门上的比斗既然已落下帷幕。观战之人立马做群鸟散,只留下青岩上徐徐往剑门赶来的四人。
云深抱拳说道:“令狐道友果然厉害!云某甘拜下风。今日事了后,日后相会于道门,一定倾力再与你一战。”
忘情抱拳回礼,开着玩笑说道:“云道友还是去找我师兄吧,我算是怕你了。”
云深笑了笑,再抱抱拳后就御剑浮空,却是潇潇洒洒地急忙离开。忘情定定地看了几个刹那后就跃下了剑门,他知道白游定是在下面等着。
一下来,他就被洪烈热情地拍着肩膀,而在一旁的白游就介绍了练红姿和艾小小。
然后这一行五人就踩着月光往东边的湖泊走去,因着白游和洪烈强烈要求去那儿吃吃烤鱼喝喝美酒,而且艾小小对前者也是兴致不小。
所以没过多久,湖边就升起一堆篝火。过上一会儿后,五个盘子里就放上了散发出可口香味的烤鱼。
五人先是不言不语地将烤鱼吃完,然后才围着篝火闲聊起来。其间洪烈更是从白游那儿讨来些酒,美得他一脸的笑呵呵。
“你后面就真地放开膀子休息……放心,可别那样看我,我可没其他意思。”他还是笑呵呵的。
“在这点上我万万赶不上白兄,尤其是在势均力敌的比斗后,我都是要安心地休养一段时日。”
忘情偷瞄了一眼练红姿,他隐隐觉得白游这位三师姐很厉害。
“你只管休息,我可不想你来了山空山还出尽风头!不然我这脸往哪儿搁。”白游咋咋呼呼说了句后复又眨眨眼,“不过你闲着无事倒可以去剑门看我那诸位同门的比斗,最好是留意他们的风格与特点……你懂的!”
“白师兄我真是没见过你这样厚颜无耻的人,连‘知己知彼’都要求人代劳……”艾小小都不知如何往下说了。
白游嘿嘿笑,忘情也无言以对。幸得练红姿却开口解了围。
“令狐道友你最末那招该是令云师弟即刻堕入幻象,可否告之那招之名目?”
“那个啊,乃是幽情里的南柯。”忘情不以为意地说了出来。
“幽情,南柯……怪不得师弟会定住不动,原来是‘睡着了’!”练红姿喃喃自语。
“这么说来,那晶梭可以造就幻象?”洪烈有些后知后觉,甚为庆幸那日误袭忘情没有着道。
“洪师兄你是不是傻,若不是幻象,云师兄又怎会站着一动不动?”艾小小伸出手指戳了几下他的额头,像个小大人一般教训他,“喝酒误事吧!看嘛,你这还没喝多少就醉傻了。”
洪烈也不知是真喝多了还是怎地,竟还傻乎乎地点头。他这模样反倒把艾小小吓得不轻,赶紧收回手正襟危坐,那副模样好似在说“不是我将他戳傻的”。
白游就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感觉格外温馨。
“想必令狐道友早就算计好了吧?晶梭一直都未有显露出丝毫能造就幻象的迹象,而且你还刻意营造多支晶梭相碰变向的意象。云师弟就这样一步步踏进你设下的圈套,进而在你一举发难时败下阵来。”
练红姿越说眼睛越亮,要不是有云深发过的话悬在头上,她真想与忘情即刻打上一场。
看着忘情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洪烈和艾小小心里涌起一股寒意。赢下比斗的方式有很多种,可若真是像练红姿说道的那样精于算计的话,这种对手才是真正的可怕。
白游于此却是早已司空见惯,好些败在忘情手下的对手事后都是懊悔自己不该一步步走进陷阱,可偏生在交手时察觉不了或是不得不那般。
“也只是留一手罢了,云道友不也将云雾剑式留在最后吗?”
“只是我怕道友你留的可不止一手吧?”练红姿眼带笑意。
“练道友知道就好,可别说出来啊。”忘情打趣地回道。
“我说你俩能不能别这样说话,搞得云里雾里似的。”白游总算是开了口,他忽地看向洪烈,“这几日你跑去哪儿?明晚要不跟着我在剑门上比划比划?”
“去青蜀镇溜达了下,也没干什么。”洪烈因着今日观战也是激动地恨不得打上一场,“比就比,谁怕谁?那日我是看你刚回山空山一脸的疲惫,不忍狠下心来占你便宜……”
“洪道友的意思是说那日你是让着白兄?”
“忘情你说的对,我师弟就是这么个意思,他都这样说了,你说我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你不是有几招掌握不了火候吗?瞧洪道友这孔武有力的模样,该是扛得住!”
“我明白了。”白游阴笑着看洪烈,直把后者看得心里发毛,“师弟,到时你可好好担待下,别听忘情胡说,师兄的剑术虽然才修上三年,可绝对靠得住。”
洪烈忽觉天塌了,心里一下没了底。
“我没说错吧!洪师兄你以后可得少喝酒,本来就不大灵光的你变得更蠢了。我都看出来他们逗你玩,你却还没看出来!”艾小小瘪瘪嘴、叹叹气,将十足的失望演绎得十二分有趣。
洪烈闹了一个脸红,幸得有火光遮掩,不过他可没白游那般脸皮厚,不能指黑为白的他只好闷声不说话,干那添柴加火之事。
而忘情四人则你一句我一句地闲聊起来,所说之事多是涉及各自下山的经历。说着说着洪烈也笑嘻嘻地参与进来。
五人相谈甚欢地聊了很久,等着犯了困意后才起意离开。也在此时,练红姿和艾小小才知忘情和白游选的洞府就在这附近。
然后五人就分作两拨而散,练红姿三人自然是朝东南方向而去。来到洞府里的忘情和白游再聊了一会儿后就各自回厢房就寝。
忘情在山空山唯一一场比斗就此结束,他甚至都未来得及琢磨与云深交手的细节就沉沉睡了过去。
翌日,忘情清清爽爽地起了个早,按部就班地修炼四分其光,再回到洞府偏房里看书。白游过来打招呼说去牙剑仙洞府时他就收拾好一切,然后两人一道离开洞府,再然后两人就分道扬镳。
早上的阳光没得正午的晒着舒服,精通此道的忘情自然就信步离开湖泊,他打算先去剑门瞅瞅有无剑一宗门人在比斗,然后再做决定。
不过等着远远看见剑门时,他就知无需纠结于决定。找着一个小土坡,忘情靠着颗大树就坐下。不远处的剑门上两道身影掠来窜去,剑光也是忽明忽暗。
剑一宗就是剑一宗,这大早就乒乒乓乓地打起来,啥也不讲究,全凭两颗心起意就成。
忘情忍不住感慨了一句,接着就不禁想起云深施展的云雾一百四十四剑来。老实说,当时他被云深随手将彼招化成自己的剑招给惊艳到了。那种信手拈来的“亲密无间”实在是学不来。
再细细想了其中好些个不错的招式后,他也就注目起剑门上的比斗来。
招式是死的,人是活的,所以会用的人使的就是活的招式。看着其中一人将天兵三式剑法里的兵临用的出神入化后,忘情不禁总结了那样一句话。
别人用兵临是砸人,那人用出来就是砸剑气,只消是离剑而出的剑气都被他蛮横不讲究地砸散。可还别说,效果十分之好。
另一人也不示弱,将心惊三路快剑中的穿心用得十分之灵活。穿心本该是前后夹击之势,前者乃手中剑,后者乃剑光。这人手里的穿心却不一样,剑光所凝的剑与手中剑剑尖相对,并以此为转轮,如同双节棍一样相折以偷袭。奇效甚大,在近战时尤为出其不意。
“剑门大比绝对值得一看!”忘情喃喃自语。
“那是当然。”身后忽地冒出一个声音,却是艾小小,还有她身后跟着的练红姿。
“请坐,别客气。”
“宗门自家地……自然是不会客气。”艾小小笑嘻嘻地坐下,练红姿对着忘情颔首打招呼后就坐于她身旁。
“又是祝师兄和梁师兄!师姐你说,他俩都几年未碰到一块儿,这一回宗门就打起来,不好吧?”
“谁让他俩一个排位十八,一个排位十九。而且还是同年同月同日生,自然是得争上一争。”
“你也没大他俩多少,怎地不与你争?还不是打不过你才那样的。”艾小小自问自答。
“谁让他们两人实力也不相伯仲,天雷和地火,莫不也是如此。”练红姿一时也就找了这些词儿来说。
见着忘情仅是安静地听两人闲聊,艾小小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令狐道友,你怎么看我那两位师兄的比斗?”
练红姿也饶有意思地看了过去,她也想听听忘情有如何高论。
“剑招用得很活,不拘泥于俗套……总之很有意思。”
“就这样啊?也太敷衍了吧!”
“我只注意这些,已然和盘托出,所以绝对不是敷衍。”忘情笑了笑,指着剑门,“看吧,这一招也使得别有花样,和云道友昨日所使很有不同。”
练红姿和艾小小也扭头看了过去。
剑门上的比斗还在继续,在有心人的眼里,却分外有不同之景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