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是单打独斗来着,原来就是三打三的乱斗,不过……于这个我也是极其喜欢的。”白游伸手往地祇上一按就将韩七连人带刀地推开,他自己也是借力向后跃去,“万刀宗,剑一宗,这名字听起来就是让我俩好好过过招。”
韩七手里紧握的刀明晃晃地亮着,不被黑夜些许浸染,刀鞘则远远地插在树上,乃是他拔刀之时所扔。
“与你一战,绝对是酣畅淋漓。”他刀背一滚,几步一踏就再与白游打到了一处。
“这本是我常常挂在嘴边之话,没想到你这人也好这一口。好,那就让我俩战个痛快!”
锵锵锵地一阵阵暴起,其乃刀剑所击、招式所角而已。
这空地足够大,就在两人打斗的不远处,孟清窈与焚地的洪通也打得难分难解。
洪通双手并指而抬,三道火焰扭成的长鞭从身前的地里蹿起,将准备欺身而来的孟清窈给拦了个严实。她也不等招式用老,星珠一闪就灼照下七八道星光,逼得他不得不闪身而躲。
洪通轻而易举地借着脚下蹬出的一道火焰箭矢一般逃了出去,不过他心里却无有这般轻松,他本以为该是很快就能将孟清窈拿下,毕竟她乃是三人中实力最弱之人。可是,这正儿八经地打起来,才发觉自己大错特错。
旁观之人自然是少不了议论纷纷,这也在情理之中。
“本以为洪通会早早将孟清窈击败,如今的情形,却是他俩斗得个旗鼓相当。怕是一时半会儿分不出个高下吧?”
“看来我们都看走眼了,这孟清窈的实力也不弱,可不单单只是令狐忘情和白游实力强。”
“乘风破浪岛的余小鱼刚不也与她打了好些个回合么?细想一下,她虽是迫于作防作守,可却是有的放矢,丝毫不见颓势啊。”
“这交手的六人都很强啊,不过总得分出个高低,我们也算是运气不错,能见证这一幕。”
“说得对。”
“你们快看,余小鱼被令狐忘情攻得险之又险啊!”
余小鱼的确陷入了险境,他唤来的巨浪滔天都被忘情的后土之手封得个不得寸进。就在刚才,即是水浪翻滚时,忘情还别有用心地连连使出弯月飞刀之术,那些个晶梭拐着弯越过后土之手和水浪,极其隐蔽地从左右朝他夹击而去。
余小鱼心里猛地一惊,他就地一滚,左手往地上甩出一道水浪,借着那力道猛然再折向退向另一方。
叮叮叮连着六声响,令人震惊的却是,响声过后并未见着晶梭破碎的情况,而是六把晶梭竟如稀泥一般粘在了一起。
瞧着晶梭不是所想那般碎成片,余小鱼顿觉其中有诈,可不敢马虎对待。他一点儿不犹豫急忙伸手一挥,好似在召唤某物。一道如墙的巨浪从右往左呼啸而来,拍在地面上生起的水汽甚至让远处观战的人都触摸到那份清凉。
晶梭六把竟组成了一面泛着银光的镜子,虽然有些不伦不类。而巨浪刹那出现,再倏忽四散后却也令人瞠目结舌地留下一艘古朴的船,高约一丈,长约三丈。但其并非木制,而是石岩所凿。
忘情摇摇头,本想使出万华观自境的打算就此落空,那些个粘成镜子的晶梭也随着他心意消散于空中。
余小鱼一个纵身跃上石中船,呼出一口气,笑着说道:“与你交手真是太累,一点儿马虎都不能有,不然转眼就会疲于应付。”
忘情饶有意思地打量着这突兀驰援而来的石中船,问道:“这船是你的兵器,还是法门所出之物?”
“算是兵器吧,不过也得将两如纵四海法门精深到一定境界了才能打造,进而还得花上些年岁才能达到御使的地步。”余小鱼嘴角扬起了微笑,于这个他可是深感自豪。
“想来也是如此,这由着法门而来的兵器皆是不简单啊。”忘情摩挲着手里的晶梭,祭出了此前一直未使用的归兮,“那就让我来领教下乘风破浪岛的绝学吧,很是令人心动啊。”
观战的人也没觉他说的乃是大话,而且也没觉他话里有其他意思,他就是想与余小鱼好好的较量一下而已。
“正合我意,我也想领教下红尘阁的绝学。”余小鱼几个起落就落到了船头上,站定后伸手一挥,船下就荡漾起海蓝蓝的水,那石中船这就可在大地上便航如海上。
忘情眼前一亮,暗道一声厉害。可他下手去一点儿不含糊,左手的晶梭即刻飞出,弯出一道极为浑圆的弯月之痕朝着石中船的船头而去。他人更是掠如利箭,朝那船冲了过去。
余小鱼纹丝不动,脚下的石中船微微一偏再一回,竟将离着他还一丈有余的晶梭硬生生地震做粉碎,连银光都来不及泛起一点儿。如他所言,此船乃一件兵器,故而变化还不单单如此。海水忽地朝四周荡漾开来,石中船无风而猛冲,这一冲更是带着海水更为肆虐开来。
让人大为吃惊的是,忘情踏足海水上后竟直挺挺地朝那船撞了过去,他跃起的身形在石中船跟前显得有些单薄。不过那也是旁人之陋见而已,他只是想试试那石中船的力道到底沉浑到何种地步。
归兮准之又准地贴住了船头,暗用了卸字诀的忘情却还是被重重地击飞,甚至不远处的余小鱼都未出招突袭,因着他知晓石中船的力道极其巨大。一碰即飞下,那还会管上其他。
撑开的归兮缓着去势,被抛飞在空中的忘情眼里精光大作,他实在是未想到在即将离开南越之际,竟会碰上这样的对手,而且还不止一位。他顿时感觉自己浑身都来了劲,甚至于,他瞥眼瞧见余小鱼投掷而来的海水蓝枪后竟直接使出了梦归。
贴着凌厉的海水蓝枪,忘情竟胆大地落在船头上,归兮猛然往前一刺。这突然的变故,余小鱼却是有些始料未及,梦归所来之力道可是不小,倏忽之间,他被忘情还以颜色地击飞向甲板。
脚尖一点,余小鱼再急急往后猛退,也幸得他此手布置,使得忘情紧跟而来的一刺落了个空。他眉头一皱,心里却更为平静无波。伸手一招,从船头下忽地蹿出一个陨石所铸之锚,那锚乍一出现就朝忘情的身后袭去。
忘情自然是知道身后的动静,情急之下他也只有做出那最稳妥的处置,那就是弃船而逃。
若是这样就轻易将其击败,我自己都不相信。站在那甲板上,果真无法施展出地藏的神通。不然也不会退下来,不过也不是无计可施!
落在海水上的忘情归兮一挥就使出了鲸齿,海水又何尝不可以给他添上一分助力呢?刚刚在踏足海水之上时他就知其并非有主之物,换句话说,可不会偏袒余小鱼一方。
复又掠到船头的余小鱼正好就见着一头与石中船不相上下的深蓝之鲸气势无匹地撞向船身,他心里既好笑又好气。笑的乃是自己似乎有些大意,以为唤出了石中船就可高枕无忧;气的乃是眼前的对手也太过狡猾,根本没个定式,说变就变不说,那见招拆招随机应变的本事可也不小。
刚拿在手中的定涛锚啊,这又不得不扔出了。余小鱼苦笑一下,不假思索地将定涛锚沉入泛波吐浪的海水中。也在此时,由着鲸齿而来的深蓝之鲸凶狠地撞上了石中船,嘭的一声巨响划破天际,空地上的海水竟也跟着蹿起。这两厢一碰之下竟仿佛换了天地,使得人们来到了无边无际的风虐浪肆之地。
忘情也未想到鲸齿在如此加持下竟有了这翻天覆地的变化,此招所出的淡蓝之鲸不仅变作了深蓝之色,其威势、气劲都跟着一道起了大变,而且一击之下常常化作一滩水而消散的情形也延缓了不少。
那深蓝之鲸硬生生地将石中船撞得个几近一侧贴近海面后才做罢休之态,忘情都未料到,何况作为对手的余小鱼,他早已跃下船头,痴愣愣地站着,眼里的疑惑好似惊涛骇浪呼啸不休。
不过这两人都不简单,一下醒悟此时此地还在比斗之中。
忘情举起归兮递出鹤鸣闪身而去,余小鱼一手抓起定涛锚在身周抡出及肩的漩涡,海蓝蓝之上还泛起浪花一卷又一朵。
一道身影突兀出现在漩涡的一侧,不是忘情还是谁?他丝毫不犹豫,脚下一错就趁着扭身之时使出了六字诀中的摆字诀。紧接着他提伞如矛地就是一步前踏,一圈的水花渐开,他悍然地使出直突,更是暗地里附上撞字诀。
归兮倏忽而至,伞尖一下就点在漩涡上,余小鱼丝毫不见慌张,他大喝一声将定涛锚抡在身前,朝着忘情袭来的方向人锚合一地撞了去。
嚓的一声,两股气劲相角之下竟让那海蓝蓝的漩涡炸起水浪冲天而去。嗤嗤嗤的一阵,那些水浪紧接着直接在空中化作烟雾。
两人乍碰就分,俱是退了八步左右。可就在此时,异变突起,石中船在余小鱼的算计下竟摆正了身子凶猛地朝忘情撞去。其快不让于闪电,更是划起两道水浪吐出白如雪的浪花。
余小鱼瞥眼一瞧,却总觉有些疑惑,再定眼一看,就见着忘情不知何时飘扬而起的头发又柔柔地落下。
不过下一刻,他就明白了缘何如此。
一只苍白之手从幽冥玄烟的缺口中骤然伸出,一巴掌就扇在了石中船上。让他惊掉大牙的是,石中船一点儿抵抗皆无,竟被那突兀出现的还未有它大的手直直地扇飞向空地的另一头。
那方的观战之人悉数躲开,好些个树木被压断,还伴着漫天飞舞的烟尘。周围更是传出一阵惊呼,因着事发太过突然,也因那声势太过骇人。
而此时的空地上,忘情和余小鱼却是不同之情况。
余小鱼将嘴角渗出的鲜血擦了个干净,他圆睁着双眼远远地盯着忘情,以及那只做烟缕消散的赫赫威势的苍白之手。
忘情平静地看着余小鱼,心想还好留了个心眼,不福至心灵地留个后手,眼下的情形绝对会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