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接连下了几天,本来只有忘情和云紫婵比较喜欢发呆地望着外边的雨,没曾想这几天队伍倒是壮大了起来,同门五人都是时不时发呆望着那雨不停地落着。感觉它不是打在地上,而是打在自己心头,毕竟期待了好几天。可这天公也忒不作美,任性地一咕噜地雨落不停,也是奇了怪了,以前也不常见连着下这么久。
五人的心早就牵挂在这事上了,用谢邪的话说来,就是这几天食如嚼蜡寝辗转,另外四人难得地没有反驳他。
大家就这么一天天地数着,一刻刻地这么盼着。
终于,阳光俏丽丽地爬上窗棂,风中冷冽咋暖成温。谢邪头一次没让屠之踹屁股就起了床,疯一样地在厢房小院里跑着、跳着。即便是平静的云紫婵和沉稳的屠之也是难掩脸上激动的神色,忘情是不大好意思像谢邪那样,不过秦梦久倒是使劲抓着他的手摇着。
徐缓在博好堂直接告知他们,先去雅望楼最上面那层候着,他一会儿也过来。忘情五人就快快乐乐一溜烟儿地跑了过去。来到了上面,五人喘着气,各自找着栏杆靠着,没一会儿就回过神了。
雅望楼最上面这层看风景确实不错。楼下是湘帙轩廊阁上铺就的瓦砾,一片片鱼鳞此列,赭赭的像漂在湖面上的花。心静湖的水还是那么如镜的凝结着,甚至感觉不到水的婉转流动。远处的竹林冒着小小的尖,尖下隐约着假山和顽石。天空蓝蓝的,白云懒懒的,都安静地在等待着什么。
从游廊附近的竹林里飞出一群鸟来,一下子打破了这焦灼的等待。只见一道白色的身影,轻盈矫举地那么脚下几点,就缘着游廊上的栏杆上到湘帙轩瓦上,再一个纵身就飞到了雅望楼上,定眼一看,不就是刚刚见面的徐缓么。
五小齐声问好,徐缓站在楼阁栏杆外的屋檐上轻轻地点亮了下头,就叫他们一个个爬过栏杆在屋檐上来看,还轻声安慰他们别怕。五小就按着次序翻了过去,刚一站上外面的屋檐,就觉脚下好像踩进稀泥里一样,粘稠地拔不出脚来,各自都很诧异地盯着脚下的瓦片。
“我使了个小把戏而已,这样你们就不会担心害怕了。”徐缓微笑着说道,又指了指外面的屋檐,“试着在这上面走走,习惯习惯。”
五小就抬起脚走了起来,还别说,一抬脚就觉轻松起来,只是放下时一刹那就又粘在瓦上。大家一下来了兴致,抬脚放脚地在上面走来走去玩得不亦乐乎,谢邪甚至还爬到了飞檐上坐着,傻傻地回过头来对大家傻傻地笑着,嘴里哆嗦着:“屁……乎……股粘在上面了,好安前……全。”那样子连徐缓都忍不住笑了出来,忘情听谢师兄这么一说,也朝另一个飞檐走去,一点不害怕地坐在上面,还随意挥舞着双手,把两只脚朝天伸着,笑着朝屠之说着:“师姐师兄真是这样!哈哈,好玩。”说完忘情又站了起来慢慢地超飞檐上若举的龙头走去。秦梦久三人心想忘情真是一点不怕啊,看那得意的毫无束缚的模样,好生开心啊。
“小师……弟,泥……厉害。”谢邪哆嗦着来了一句,双手抓住飞檐往后使劲,一屁股一屁股地坐了回来,重又回到屋檐上后就赶紧站了起来,“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几步快速走到秦梦久他们身边。三人也只得呵呵笑着他,毕竟他们也是有点怕。
徐缓看着眼前的孩子们,叹了口气,年轻就是好。
“师叔,来了。”忘情大声地喊了出来,指着心静湖旁两道身影说着。
徐缓一看,确实如此,一脚踏空而立,从袖子里拿出八个古朴的红木令牌,往空中一扔,令牌划出八道影子,四道飞往心静湖四周之极,另外四道把湘帙轩给围住。徐缓右手食指中指一并,左手手掌握住另外三指,大声吐出一个“起”字。随着这声令喝,八道参天水幕从湖而起,成“回”字形地里里外外包裹了个严实,大“口”围住心境湖,小“口”围住湘帙轩。
忘情五人很是稀奇地通过水幕看着外面的风景,天更蓝,水更绿。透过水幕也看到了乱笔长老和哭长老,这时五人才发现,他们简直就像站在两位长老二十来步的地方一样,水幕拉近了他们和心静湖面的距离,使他们能“近水楼台先得月”。
“认真看,这可是难得的机遇啊。”徐缓还是凭空而立,语带鼓励地说道。
五小肯定地回了声好,就睁大着眼睛盯着那水幕,不想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话表两边。
哭长老一身青衣,乱笔长老紫色罩衫微微随风而起,两人都是立在安静的湖面上。
乱笔长老先开口说话:“开始吧!”双手抱拳遥向哭长老,哭长老摆了摆手说了声“好”。
乱笔长老右手五指一伸,从袖口飞出一直两根手指粗的毛笔来,紧紧地握在手中,黑色的笔杆,素白的毫毛,毛笔长约一尺。笔名“春秋”,乃取“春秋姿意,百家纵横”之意。乱笔长老将“春秋”旋转于手掌下,“春秋”滴溜溜的转着,素白的毫毛上,划出一道一道的黑色墨迹,墨迹颃撷翩舞,欢快写意自有。
哭长老也是右手凭空一握,手掌里就立马握住了一个剑柄,然后是剑格,剑身也相继而出现,最后就是剑尖。一把剑就完完整整地出现在他的手里,甚至最后伴着剑尖的冒出还有那么一道清冷光闪。长约二尺二寸,剑首也是玄云层朵,无剑穗,剑格上是流云的饰刻。剑名‘梨落’,取‘梨花带雨’意,哭长老将“梨落”斜斜地拿着,剑尖点着心静湖的水面。
乱笔长老倏地将“春秋”握定,那周遭的墨迹就全部缭绕在它笔杆四周,如游龙般灵动特立。脚下轻点湖面,一叠浪花泛起,眨眼就跨到哭长老右侧两步左右的地方。素毫虚点,一招“点睛”使出,一团墨汁直冲冲地向哭长老失射而去,然后左脚轻点,急速后退。
只见哭长老不紧不慢将“梨落”横于身前,用剑身轻轻往后一格,剑作轻摇貌,再向湖面一拨,墨汁就落在湖中,没有晕开一滩墨迹,却“砸出”一道冲天水柱。难能想那指头大点的墨汁竟有如此般威力。水柱一起,哭长老一步斜踏,再一步直进,直直地朝乱笔长老退去的方向追去。
乱笔长老见哭长老追赶过来,也是气定神闲地将“春秋”素毫朝下,尽情虚画,素毫在退去的行进中,留下绵长灵动地墨迹,最后乱笔长老画了个圆,道了声“结”,只见墨迹阴溢幽光,竟盘绕如蟠龙,刚一成形就一个猛扑朝向袭来的哭长老。
哭长老剑身后策,以剑首磕于“墨龙”之首,然后趁着这一刹那定格的瞬间,仗剑斜划,一招“游来浪子不返”使出,一刻不停仍旧直奔向前,剑身划过整条“墨龙”。哭长老快速错开“墨龙”,只见“墨龙”被剑身划过的地方拉出一条空隙,空隙中光华大作爆出许多细小银丝,这成千上万的银丝忽地缠绕住了“墨龙”,很快就成了一个大茧子,落于水中,又是一阵水浪四溅。
“还跑!?”哭长老如此一喊,那么快的前进脚步一下骤停,衔接地如此流畅灵若,当是红尘阁身法奇技“亍亍”,停止有度,缓容有节。脚下虽住,可周身紧绷宛转,实实的站定,剑尖遥指乱笔长老,一个剑花一抖,剑身再往后一撤,喝了声“回来!”。只见乱笔长老身后几步出一道如扇形地剑光忽起,有板有眼,成扇形据割着靠近的一切,乱笔长老也是一步“亍亍”骤地站定,却也不是引向哭长老而去。脚步一点,轻轻向后飞向那把扇形剑光上方,本想落于其上后再做攻进,却见一阵玉佩锵鸣声响起,这本该在平常司空见惯的声响,此刻竟奇哉怪哉地让乱笔长老身形在空中那么一定,立马恢复过来。去见哭长老这招“折扇翩翩佩鸣”又有了新变化,扇形剑光一合,冲天而起,斩向乱笔长老。
正在剑光要接触到之时,乱笔长老分作身影两道,刚好剑光从两道身影间空隙划过,狠狠地砸到湖里,一道高高水浪就此形成。
“哈哈。”哭长老立于远处,看着乱笔长老地轻松躲避,“身法‘冘冘’玩得不错嘛,哈哈。乱笔,再不交点货出来,可撑不了多久。”
两道被水浪分开的身影一同朝前踏出,在水浪尽头又合二为一,乱笔长老呼了口气,说道:“不愧为红尘阁天才之人物,看来不认真对待难以逼你使出‘大悲十四剑’。”
“哈哈,我红尘阁正邪不顾,弟子稀少,逾千年仍旧繁盛,谁人不是天才之人物!”说罢,哭长老肯定地看着乱笔长老,“来吧,让我看看你近期所悟!”
乱笔长老道了声“得罪”,左手食指中指一并往“春秋”上一抹,所过之处,那些盘绕其上的墨迹就敛尽于笔杆。当摸过素毫之时,左手点于无名指和小手指上的拇指就此打开,一滴玄墨滴落湖面,却引得原本绿绿的湖水泛起墨汁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