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其乐看着陈德锡走出去之后,他皱着眉头,神情充满不解的问道:「有一件事情我不明白,魏河是被法术催生到八岁多的年纪,原本还只是婴儿不是吗?陈德锡拥有大屠杀的记忆片段,不也就说明当时他也在场,那么那个时候离现在也没有过去多长时间,怎么就说被封印了那么长时间?大士妳被封印不是也只是没多久的事情吗?」
观音大士闻言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那是『回音』,你遇到的陈德锡不是这个时间的人,南海紫竹林是他跟你们说的,是吗?」
「是…但那又…?」周其乐还想说些甚么,被观音大士打断说道:「南海紫竹林也是他带你们来的,是吗?」
「这么说起来的话…是这样没错…但是当时他说我们已经『离的很近』,他说就在东北,他说过这句话,我记得很清楚。」
「此东北非东北也,他说的东北指的是在时间空间里面的东北。」观音大士说道。
「甚么意思,我不明白。」周其乐不解的说道,接着又说:「妳是说现实生活里面根本就没有东北,如果没有他带着我们来,我们就找不到这座浮空岛?」
「正确来说,是看不见也进不来,你们来的时候看到的地陷海,其实是一种空间扭曲,浮空岛向来就不存在于人间,只有有缘人能够找到的原因是因为,浮空岛的倒影,也就是地陷海只有在特定的时间才会出现在人间,就像海市蜃楼一样,你的眼睛看的到那个景色,你感觉你已经距离很近,但事实是你们相差了千万里之远。」观世音菩萨耐性的说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是怎么样从现实来到了这里,来到这个妳说的…『回音』。」周其乐皱着眉头问道。
「这就是陈德锡的辛苦修炼而来的神通,他并不只是佛宗七宝之一,他还是一条龙,虚空之金龙。」观音大士说道。
「好吧,就算他会妳说的甚么神通,那他怎么能肯定我会跟他来这里,怎么能肯定我们会跟着他来?说不定我心情不好,我就不来了,世事可是很难讲的啊!」周其乐嘴硬的说道。
「你会吗?」观世音菩萨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反问道。
「我…。」周其乐噎了一下,一时找不到话反驳观世音菩萨,只好胀红着脸作罢。
「我说笑的,不是你会不会,而是你一定会来,因为为了寻找你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念师,陈德锡不断的在虚空中行走,在不断重复的时间里面寻找一线生机,你是陈德锡的救命稻草,也是唯一的希望,还好在他修为耗尽之前能找到你,否则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观世音菩萨的存在了,一个永远被封印而沉睡的神明,存在没有意义。」观世音菩萨说道。
「我还是不相信,这个世界这么大,怎么可能就偏找我一人,怎么知道要找我这个人,我自己怎么成为念师的我自己都还觉得很不可思议。」周其乐伸出右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头说道。
「你来之前,遇到过三僧,见到了一善法师,知道他与当代的佛祖有缘,于是你答应了一善法师助他证道,同时也要他答应你要在危急时救你三次,你在时空里面被食灵杀死了一次,被送到陈德锡的小屋之前,这些我说的可对?」观音大士问道。
「对…。」周其乐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如果我告诉你一切不是偶然呢?」观音大士的眼睛朝着周其乐眨了一眨,神情调皮的说道。
「不可能!」周其乐下意识的大喝道。
「有甚么不可能?为甚么不可能?我想你忘记自己的身分,你不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念师,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能力比你强的念师,那就是王清生,你身上的快梦是他研究出来而给你注射的,并不是你自己研究出来的,至于为什么不是王清生来帮助陈德锡,是因为在这个回音的时空里,他并没有在这个时间,你知道为甚么,因为在给你快梦之后没有多久,他就回去自己的时间了,如果你还有疑问的话,我问你一个问题,观音大士的过去之法号称为甚么?」观音大士问道。
「正法明如来…。」周其乐看着观世音菩萨说道,接着他灵光一闪,脑海里闪过了不可思议的念头,他惊讶的大声说道:「引导一善法师证道的是佛祖,妳的过去之法号是正法明如来,如来就是佛祖,佛祖就是如来,从一开始妳就想着要制造出一个念师来救妳,妳竟然计算到了那么多年之后,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你也知道我是神明嘛…神明最不缺少的就是时间,我时常推算人世间的大苦大难,又怎么可能不去推算会降临在我身上的劫数?」观音大士张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周其乐说道。
周其乐伸出左手盖着自己的额头,感觉到一阵凉意,他看着观世音菩萨叹息着说道:「服了服了,这下我真的服了,神明神明,神智清明,神明就是神明,我除了佩服,没有其他话可以说了。」
「不要这样想,虽然说我算计了你,但你也因此成为了众人称羡的念师了不是吗?换做以前的你能够想象有朝一日能够长出翅膀在天空之上飞翔吗?我虽然对你有所亏欠,但也弥补了你的想象,我们俩不相欠。」观世音菩萨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说道。
「…。」周其乐闻言,沉默了一会之后说道:「那么陈德锡呢?妳又算计了他甚么?他还要为这件事情付出甚么代价?为甚么他会说他要好好考虑。」
「这是我跟他的事情,你不需要知道。」观音大士收起了笑容,神情淡漠的说道。
「我现在就要知道!」周其乐大吼。
观音大士看着周其乐,没有斥责他的不敬,只是神情淡漠的看着周其乐说道:「你凭甚么要知道?」
「就凭他是我的朋友!无论妳是否算计我来这一趟旅途,在这些时间里相处的人是他不是妳,他还只是个孩子,但是他却救了我一命,他就是我的朋友,难道这样还不够吗?」周其乐胀红着脸说道。
「…。」观音大士闻言沉默了一会,良久之后才说道:「等他回来,他会告诉你们。」
周其乐瞪着观世音菩萨还想说些甚么,观世音菩萨接着说道:「你不用这样看我,我尊为神明,不至于逼迫他做出任何不愿意的事情,即使它只是一件颇通人性的真宝。」
「甚么真宝,他是人!是人!」周其乐正欲破口大骂,只见观音大士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他像是被冰水淋过一样,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观音大士神情淡漠的说道:「施主情绪太过激动,已然对我造成不敬之举,请你好自为之。」。
「施主…施主…。」周其乐看着观音大士,一脸不可置信,反复念叨着这两个字,接着朝着门口走去,推开了门,走了出去。
紫竹小屋里一阵静默,许久之后,白宇忍不住喊道:「大士…。」
「住嘴。」观音大士神情淡漠的看着白宇斥道,接着祂察觉到自身的情绪有些不妥,祂深深的叹息着,化作虚影缓缓消失。
「大士怎么了,大士以前不这样的。」等到观音大士走了之后,魏青山悄声闻道。
蓝盈看着紫竹小屋累的清风峡谷画面流下了两行清泪,她别过了头不忍再看,独自走了几步走到了紫竹小屋深处盘腿坐下,不再言语。
「魏河,你娘亲怎么了?」白宇看着魏河不解的问道,同时慢慢从地上爬起来,背上的纯金翅膀,在周其乐走出房间的时候已然被收回。
魏河看着清风峡谷的画面,神情一脸惊骇。
只见画面里面有许多尸首,在那些尸首里面,不只有蓝盈与魏青山的尸体,与此相伴的,还有许许多多的熟悉面孔,许许多多的周其乐跟化为人形的陈德锡与白宇和他自己,魏河看着画面许久之后,转身看着白宇说道:「看来陈德锡真的找了『我们』很久很久…。」
「这么多的我们,他到底重来了几次…重新认识我们几次…又为了我们伤心了几次…天啊,我还一直作弄他,我想都不敢想…竟然会有这种事…。」白宇伸出右手摀着嘴巴不敢置信的说道。
周其乐沿着紫竹小屋外的路径漫无目地的走着,待他走到一个凉亭之时,才发现里面早已有个一名男子看着他微笑不语,周其乐看着男子许久,终究叹息了一声走了过去说道:「看来大士你真的有六十六俗相,这个皮相看起来倒是比方才那端庄女子顺眼多了。」
「好说,这里是紫竹小屋外,你就称呼我为紫竹吧。」紫竹说道。
「紫竹…有些太过女子。」周其乐皱了皱眉头,接着说道:「也罢,反正你肯定会说只是俗名。」
「施主真是聪颖,方才我的俗相有些失礼,请施主不要与我一般见识。」紫竹温声说道。
周其乐闻言叹息了一口气说道:「如此,你这么说如果我还记恨的话倒显得我太过小气了,刚才我也有许多不敬之处,请你不要见怪,我只是一时想不通,情绪太过激动而冲撞了你,我感到很抱歉,真的很抱歉。」
紫竹闻言微微一笑问道:「那么现在想通了?」
「想通了。」周其乐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我想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如果你真的有劫难需要自救的话,不需要设计重重难关给自己,随便派个神仙来换醒你就好了,哪需要我这个渺小的人类,你选中我当念师肯定有你的原因,至于这个原因嘛…我一时还想不透,我想你现在也肯定不会告诉我的。」
周其乐耸了耸肩,表示无奈。
「这个,我现在的确不方便跟你说明原由,但是有一点你可以放心,那就是我对你和你的朋友们都没有恶意,茫茫人海中,你们会相遇相聚在一起,一定是有一定的缘分所致,而这样的缘分不是我区区一个神明所能操纵的。」紫竹说道。
「但你刚刚说让我成为念师跟遇见一善法师与陈德锡不是偶然?」周其乐不解的问道。
「这个问题就牵涉到刚刚说的原因了,日后你就会明白,即使没有我这番算计,你们依然注定要相遇,这个世界上的因果很难说得清楚,有时候你觉得山穷水尽了,就突然柳暗花明,都说世事难预料,不是这样吗?」紫竹微笑着说道。
「好吧,既然日后会知道,那么我就不打破砂锅问到底了,倒是紫竹你比我先到一步在这个凉亭等我是为了甚么?」周其乐摇了摇头问道。
「一来,是为了表示歉意,二来嘛,是来教你一些事情,你成为念师也有一段时日了,但是感觉你有很多疑问,说一句老实话,我没看过像你那么弱的念师,你或许现在还没有体会,日后你就会明白念师是多么妖孽的存在。」紫竹微笑着说道。
「再怎么妖孽也要活着才有用啊!你看我为了来找你,途中已经用掉了一次被救的机会,这还是刚开始而已,谁知道以后的人生会遇到甚么,漫漫人生我可不想过的那么辛苦,你还是行行好把我变回正常人吧!」周其乐假意哭泣道。
「在我面前你就别装了,就算我可以,你舍得变回去吗?你这人精。」紫竹笑骂道。
「嘿嘿。」周其乐搔了搔自己的后脑杓,随即说道:「所以你来这里等我到底是为了甚么?」
紫竹看着周其乐微笑不语,周其乐被看的心里发毛,于是说道:「行行行,我收起我的那些鬼心思,你有话就直说,别这么看着我,我害怕。」
「你这人倒是有趣,我只是看着你,都还没说上甚么,这就害怕了?」紫竹调侃道。
「没办法,我天生心脏没力胆小虚弱,稍微一点风就能把我吹走,稍微一点声音就能把我吓跑。」周其乐信口胡说。
「嗯,这是真的,你胆小怕事到会化身成龙朝着食灵兽皇大吐龙息,真的很胆小怕事。」紫竹点了点头赞同道,但是说出来的话完全是两个意思。
「少跟我嘴贫,说正事!」周其乐有些恼羞成怒的笑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