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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幻与梦

“你们怎么样?”韩吉看向身边的宋书扬和洪武,发现两人正一副闭着眼咧着牙的样子一动不动,像是石化了一样。

韩吉见此一愣,上前推了推两人。

见两人依旧是一副僵硬的样子,不由疑惑更重。

就在这时,两人像是突然被解了法术,纷纷醒转。见韩吉站在自己面前一副伸手要打的样子,洪武不由一惊,问道:“前辈,你想要干嘛?”

韩吉闻言收回了手,指着雕塑中央道:“你们刚刚……”正说着,他突然发现那中央的字符光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已经恢复到以前普通的样子。

“怎么了,前辈?”宋书扬此时来到韩吉身边,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了看。

“没什么……”韩吉收回手,站在原地想了想,突然回身对洪武问道:“你之前说‘又来了’,这种情况出现很多次吗?”

“也没有几次。我们来这时间不长,期间隔个几十个呼吸的时间就会出现一次。”洪武回想了一下,答道。

韩吉点了点头,正要俯下身查看苏珏的伤势。

突然间仿佛天地都在颤抖,在他眼前的场景一下子变得模糊起来。韩吉回头,看见宋书扬和洪武也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明白这种状况他们也是第一次遇见,刚想他他们身边靠近,谁知脚下一个不稳,一脚踩空,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

当他再次抬起头时,他已经出现在了一片废墟之上,身边没有任何人。

“这里是哪……”韩吉伸手抓起一把废墟下的砂砾,真实的质感令他不知所措,“我怎么会来到这里的……宋书扬!洪武!苏姑娘!你们在哪?”

他的喊声在这空旷的废墟中回荡,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韩吉在这废墟上穿行,一步一步,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人,猛然回头便看见一把戒尺迎面挥来。他来不及躲闪,戒尺准确地落在他的脑门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啪”,清晰的疼痛感令他一阵龇牙咧嘴。

再睁开眼,眼前的场景令他越发迷惘。

这是一个宽敞明亮的房间,身前摆着一张案几,上面正焚着一炉清香,而他则坐在案几的这边。回头看,窗明几净,窗外的一株不知名果树上两只白色雀鸟正相互依偎着鸣叫。更远处,许多穿着白衣的人正在一处空地上整齐划一地练习着拳法。

“这里是哪?刚刚……”韩吉口中喃喃着,努力回忆着之前发生的事情。

“啪!”又是一声脆响。

伴随着额头传来的痛楚,耳边传来一个没好气的声音:“你这憨货,怪不得总是斗不过那顽猴,我授课之时不好好听讲,左顾右盼,胡思乱想什么?”

韩吉龇着牙,抬头看向案几的那边。

只见一个身着杏黄色道袍,外披浅蓝色道卦的白胡子老者正对他严声训斥着。

“还敢对我龇牙了!你反了天了?!”那老者见韩吉龇牙咧嘴的样子,像是来了气,手中一柄戒尺高高扬起就要打下。

韩吉的目光在那柄戒尺上停留了许久,心中一股隐约的熟悉感令他呆愣片刻。

但也只是片刻,随着戒尺落下,韩吉下意识地伏地转身就要逃跑,但就是一转身的片刻,身边的场景又是一变。

孤寂、荒凉充满冰冷的废墟……

“这里我来过……”韩吉蹲下身,抚摸着地面上的一层砂砾,双眼无神,口中喃喃念道着:“这里是哪?我怎么会在这……我又是谁?”

“吼!!!”

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突然从他身后传来,他回过头,便见一道巨大无比的身影站在不远处的建筑物中,双手齐挥,不断破坏着那些建筑,将它们变得与韩吉身边这片残垣断壁一般。

“救命!救命啊!”

“混蛋,不要跑!快组织起法阵抵御……”

“师尊救我!师尊!”

“该死的,人呢?人都去哪了!我辈修士岂能贪生怕死,快给我回来!”

“……”

韩吉耳旁传来一阵阵喧闹的声音,在他身边不知何时出现了许多修士。这些修士有的惊恐后撤,有的原地咆哮,有的挥舞着法器朝那道巨大声音冲去。韩吉站在这人群中像是个异类,格格不入,既不后撤也不前冲,站在原地如个木头一样。而那些修士也如同看不见他一样,对他视而不见,只是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叮~叮叮~叮铃铃~~”在韩吉不远处的一个老道士手中拿着一杆黑白旗幡,旗幡之上一个铃铛随着他的挥动发出清脆的声音。

韩吉听见这铃声,脸上的迷茫神色为之一清。

转头看去,便见那老道士将旗幡插在地上,双手飞快结着法印,口中高声呼道:“乾坤为天地,坎离为水火,巽震为风雷,艮兑为山泽!八极降魔阵,起!”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旗幡无风自动,上面的黑白二色如同颜料遇到了漩涡,不停旋转交融,没一会便混为一个太极图样。太极成型没多久,一根根或长或短的线条出现在四周,随着旗幡哗啦一声,旗幡上的图案竟然从旗面上飘出,迎风而涨,没一会儿就变得跟那巨大身影一样大小了。

“轰隆”一声!

那道身影被压得半截身体没入了土中,口中发出痛苦的嘶鸣。

韩吉这时才看清,那道一直在破坏的身影竟是一只巨大的妖兽。人身鸟头,浑身长满了五颜六色的羽毛,但却没有一点美感。鸟喙张开,露出其中恶心的腔肉,发出一阵阵令韩吉脑仁刺痛的尖啸。

那些四散的修士在这尖啸中显得很是痛苦,纷纷跪倒在地,抱着脑袋惨嚎着。

这时,那个老道士发出悲呼,只见他身边不知何时倒下了一个孩子。

“佟儿!”老道士悲呼一声,抱起那个孩子,一手擦着孩子眼耳口鼻中流出的血液,一手抚在孩子的背部灌输着灵气,但这似乎并没有起什么作用。那孩子的四肢一直软软垂着,很显然已经救不活了。

老道士抱着那孩子的尸体抽咽了许久,那巨大的妖兽乘此机会不断挣扎起来,其上方镇压的八极降魔阵虚影开始变得不稳定起来。

眼看那妖兽就要挣脱出来,那老道士却突然狂笑起来,令在场所有人包括那个妖兽都为之一愣。

“断我宗家香火,我今日定要将你炼化,以报绝后之仇!”老道士大笑着大嚷着,将怀中的孩子放下,从袍中取出一枚透明的珠子。珠子正好一个手掌大小,其内有许多淡灰色的气流飘荡。

老道士手捧着珠子,口中喃喃念着什么,像是在朝圣般跪倒在地。

随着他跪伏在地上的时间愈发漫长,四周的修士们如同中了魔咒一样僵住了。现场唯独剩下了在那不断挣扎的妖兽以及韩吉这个局外人看着。

“长生无念,断我仙途!”突然,老道士口中大喝出声,站起身将手中的珠子高高举起。

四周的修士们纷纷如同西瓜一样炸了开来,一股股血肉裹挟着冲入那珠子中。没一会儿,珠子变得通红,其上不时有一张张痛苦的脸孔浮现,大张着嘴欲要挣脱出来。

“哈哈哈哈!八方血祭,生魂饲炼,我倒要看看你这畜生还如何挣脱!”老道士狰狞的面孔露出一丝悲切,随即立刻收敛,将手中的珠子抛向空中,双手法诀掐动。

被镇压的妖兽见此,眼中露出极端的恐惧,挣扎愈发强烈,但老道士却不为所动。

韩吉正看着,突然感觉到一股危机降临。

抬头便看见老道士的双眼正死死盯着他,那张狰狞的脸孔上露出欣喜的笑容,大笑道:“当真是天助我也!”

“你跨越时间长河窥伺我宗门秘术,我便先收点利息当真回报。”老道士大笑着伸出手,虚空一抓,韩吉顿时感觉脑子受了重重的一击,一口鲜血喷出,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倒下。

老道士并没有管韩吉的好歹,手中虚握着一团灰色气流,道:“加上这来自长河彼岸生灵的一丝魂魄,足以将你炼化!”

说着,他伸手将灰色气流打入那血红的柱子内。接着整个人炸成一团血花,同样融入了那枚珠子中。

顿时,珠子散发出耀眼的红光,如同一张张开的巨大血网将那只巨大妖兽连同八级降魔阵一同包裹住……

韩吉看着这发生的一切,缓缓倒下,灵魂深处传来一阵阵疲惫感。

扑通~

噗通!

明明感觉自己就要摔在坚硬的石板上了,但下一刻身下却传来潮湿柔软的感觉。

韩吉努力将双眼睁开一条细缝,见眼前一道模糊的身影正窜来窜去,一个跳脱的声音响起:“哎呀呀,下手又重了!六耳你怎么这么不经打!完啦完啦,一会师尊见你这副样子又要责骂我了!怎么办怎么办?啊,对了对了,小元子给我的仙杏还没吃完~来来来,快吃!吃下去就没事了!”

接着,韩吉便感觉嘴中一股苦涩果汁流入,溶于唾液,变得甘甜,体内一股暖洋洋的气流东钻西窜,滋补着自己的身体。

享受着这种如同回到母亲怀抱中的感觉,韩吉的意识渐渐模糊,像要睡去一般。

就在这时,一声怒斥传入他耳中:“憨货!还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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