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怡想租的房子是一座离学校五百米左右的老式住宅,自然犯不着去打车。
只是陈西北对长满青苔的墙壁抱不起好感,当初他问过方怡,周围那么多住宅,哪一个不比这儿好,为什么偏偏选这种破烂老旧的房子,方怡却回答他:“因为房租便宜。”
为此,陈西北只能在心底感叹,看来再聪颖漂亮的女孩,迟早有一天也会变成方怡这样,被现实逼迫的学会了一身精打细算的绝技。
抱怨归抱怨,正活儿还是得干的。
陈西北无精打采跟着方怡的后脚,上了三楼,面不改色端详三楼的走廊。
老实说,这里的建筑风格十分简陋,而且阳光不够充足,呆久了胸口特别憋闷。即使是白天站在走廊上,仍然是一片昏沉沉,如果没有天花板的灯光,晚上估摸连楼梯口在哪儿都找不到。
“就是这里了,怎么样?”方怡揉着脖子问。
陈西北实话实说:“走廊太暗了,不太好。不过到底适不适合居住,还是要等进去后看看房间怎么样才能确定。”
方怡小声告诉他:“钥匙在房东身上,我已经给他打过电话了,他说正在赶来。”
陈西北颔首缄默,左右端倪旁边几间住户的大门,没等太久,下层的楼梯就传来‘噔噔’的脚步声,一名年纪约莫三十,头发稀疏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缓缓映入陈西北眼帘。
男子堆着殷勤的笑容,目光很快从陈西北身上掠过,目不转睛的望着方怡:“您好,您好,是方小姐吗?”
虽说方怡正值花信之年,在许多事情方面还显得不够老辣,可阅人无数的她,老早就看出这名中年发福的男子对她有种图谋不轨的意思,只是她没有理会他满脑子在胡思乱想着什么,板着脸道:“是的,之前跟您讲过了。”
“对,对,方小姐,请进。”这名男子从裤兜里取出一把钥匙,一边转动门把手,一边用余光暗暗观察方怡的容貌,就差没流几滴口水。
陈西北双手抱在脑后,一副漠不关心的表情,实际上男子的一举一动早落在他的眼中,只是他没点破,毕竟人家想看什么就看什么,他完全没道理去阻止。
推开宅门,方怡不知不觉放慢脚步,自然而然,先让陈西北走到前方,而那名道貌岸然的男子,倒是知趣站在方怡的身旁,跟她解释这间房子的布局和好处。
陈西北完全没去听男子在尽瞎说些什么屁话,反正从他第一眼看到屋内的布局,就毫不迟疑的把这间屋子判了个死刑。
屋内的布局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差!
客厅与门外的走廊一样,格外昏暗,窗户外的景慕彻底被对面大楼给遮的死死,一丁点阳光都透不进来,就连厨房的门都与厕所紧紧相连着,最头疼的是,宅门的正面还恰好是对准厨房。
根据《阳宅三要》里所记载,有一种叫‘开门见灶,钱财多耗’的说法,其中的灶便是指厨房,可想而知,宅门对准厨房,想要聚财都难。
其次,在古代,有句老话叫‘民以食为天’,提到饮食,自然离不开厨房,可以说,厨房在风水学上一直都是处于一个极其重要的位置,厕所则为污秽不洁之地,这两者紧挨着,不倒霉才怪。
况且厨房意味着火,厕所意味水,水火不容,会导致夫妻感情不和或离婚,这些还算是轻的,严重点甚至闹出人命。
看着面前全是毛病的布局,陈西北叹了一气,打从心里十分好奇布局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把风水正确的摆放完全避开。
如果是瞎蒙的,那这人恐怕天生就有破坏风水格局的天赋。
方怡凝望一声不响的陈西北:“怎么样?”
陈西北连最角落的卧室门都没进,就如实回应她:“差,不适合居住。”
“真有那么严重?”方怡半信半疑。
陈西北半睁的眼皮子看着她:“没半点阳气可言,住久了迟早憋出毛病。”
“你这小毛孩怎么说话的?”一听陈西北的话,男子立刻露出厌恶的表情:“什么叫憋出毛病,不懂别瞎说。”
对于男子的话,陈西北装作没听见,他也知道人家靠租房吃饭,他这么一说,还不得把事给搅黄了,人家生气埋怨几句,无非没有道理。
方怡虽说犹豫了大半天,可最后还是听取陈西北的意见,不再搬迁到这儿。
直到离开老式住宅,方怡才唉声叹气道:“好不容易找着的房子,被你三两句话,就给搅没了。”
陈西北若无其事道:“那种地方不能住人,没了就没了,不值得惋惜。”
“说得好听,你也不想想。”方怡摆出小女生应有的愁眉和苦脸:“现在的房价都增增上涨,租个价格便宜的房有多不容易。”
“老师你言重了,这儿不是荒郊野外,到处都有房,我偏不信租不到房子。”
方怡下意识掐了掐陈西北的胳膊肘道:“那你找给我看,不过,我有三个要求。第一、房价要便宜,第二、要离学校近,第三、风水要好。”
“没问题,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支花。”
……
事实证明,陈西北的话并没有错。
耗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陈西北终于给方怡挑着了一处风水不错,价格便宜的住宅房。
事后,方怡一直紧绷的心绪稍稍得以放松,作为酬劳,她难得大掏了一次腰包,请陈西北去喝咖啡。
作为一个在平安屯里土生土长的乡下人,陈西北是第一次接触咖啡这类苦涩不解渴的饮料,而且他点饮品时还不忘偷偷瞥了一眼,当看到任何一杯咖啡的价格都在五十元起步,他干脆喝的一滴都不剩,比清洗过的瓷杯还干净。
出了咖啡铺,方怡忽然接到一个电话,是她的一个发小打来的,约她去商场购物,心想房子的事情解决了,她便没有再犹豫,随意搪塞一个借口,抛下陈西北独自一人,和她的朋友逛街去了。
陈西北对此没啥感觉,看时间还早,回寝室也是无所事事,不如在附近走走瞧瞧,看看县城与乡下的不同之处。
就在他准备往回走时,忽然看到对面小巷子里走来一个人,一个少女。
少女穿着一件单调的墨黑色衣裙,一边垂着头看看手腕上的手表,一边漫不经心走在马路旁。
陈西北拍拍额头,觉得少女有点儿面熟,随后回想起来,这是上次在学校花圃里遇见的那位养着黑猫的少女。
不过,下一秒,陈西北胸口处油然而生出一种不祥预感。
因为在少女身后,一辆雅士白的五十铃货车正朝她的方向直冲而来,而且看样子,多半是来不及急停。
更头疼的是,尽管货车司机不停摁动着喇叭,少女依然没有抬起额头的意思。
“这是想寻死吗?”
陈西北猛然睁开眼皮子,一直以来的迷糊神色一扫而光。
情势紧急,容不得顾忌货车的车鸣,他立刻撒腿扑向那名少女,将落地时,仓促抓住少女纤细的胳膊,连滚了好几圈,最后狠狠撞在对面的墙壁上,才顿住了身体。
几乎一霎时,货车猛地从少女方才的位置掠过,陈西北看着那辆货车,微微捏了一把冷汗。
因为他是紧抱着少女,所以少女身上几乎没受到一点皮肉伤,但陈西北就比较倒霉了,脖颈,胳膊肘,两腿都被地板摩蹭得掉了一层皮,地上还沾着他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