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将军突然问道:“你知道人类可活动的区域有多大?”
“你是说……”
“就我华国而言。”
“百分之十?”
“只有百分之六,”老将军平静的回答道。
紧接着又说道:“你还没有资格和我谈利益,军队也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简单,而浮能站与武器异能者之所以控制在军队手中,就有必然的道理。至于帮你?也不是让你欠我什么人情,以后在予以归还。完全是因为那个小娃子有这个天赋,要是没有天赋,即使我同意战兵也不会带走他。而你很特殊……军队不会强制的去制约你,工会方面也不会。”
泣风听而不言语。
老将军看着他,“不想问问为什么?”
泣风一笑。
老将军拉开抽屉,取出一张照片,递给了他。拿着照片的一角。是一个中年人抱着一个娃娃,应该是天罚以后距今不会太久,因为照片没有一点蜡黄或是时间沉淀的痕迹。
也许保存的太完整。
泣风面色一如既往的平静,递了过去,说:“这是伟人,但一样有平凡的一面。”
老人看着照片,皱纹的脸追忆的笑了一下,说道:“林峰,那个娃娃就是邪,父子两人同为人类争取了一点仅存的生活空间。
“……说起林峰,他还得叫我声陈哥,我们曾经都是一个兵,那年他十八岁,是一个新兵蛋子,我是一个一年老兵,经常欺负他买烟,洗衣服一些我曾经历过的,他比我要懂得反抗,也经常反驳,重复他那句蹩脚的嗑:我是爷们儿,大山里的爷们儿,不会干这娘们的活。”老将军说道这里,笑的很开心,又忽然沉默了一下,之后再次说道:“……不过林峰非常爷们,也有大山里的朴实。天罚来了,整个几千名军人的军营彻底崩溃,无缘无故的死了一半,吓死的也有,总之这个军营在几天时间便在华国的军部除名了,只剩下我们十三人的班,还有我这个不称职的班长,在林峰的带领下,慌不择路的去逃命。可是哪有那么容易,在那个山高路远的偏远军区,一路上的噩梦接连不断,颤颤栗栗的经过的苦难……即使是现在回想,也不敢相信自己还活着。子弹破不开野兽的皮。能杀人的野藤。会吃人的向日葵,随时移动的地形,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尸体,太多了……一年当中有两人自杀而亡,有三人饿死,还有三人是冻死的,剩下三人成为了荒尸的食物,只有我是在林峰后背上迷迷糊糊的来到了京天。”
“那时林峰进化了四次,我也进化了三次,一路上能活着都是靠了这种莫名的能量强化自身,斗尸搏兽,我们称能力,直到后来林峰进化九次之时,伸手便能握风云,彻底的让人类迎来能力者的天下,也就是今天的异能者。”
“都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五十岁得子的林峰可以说是有了后顾之忧,但做为人类第一武力的他,毫无选择的带领着,以异能者组织的大军,驰援同为人类的几个幸存的基地市,最后在荒尸围城年代战死于京天以西,也就是《拱卫京天,则大于天》之上的云霄里。”
老将军说道这里,炯炯的看着他,说:“知道我为甚么和你说这些。”
泣风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又摇头,但神色明显低沉了一些。
老将军看了看照片,叹息的说道:“他们父子为人类遮风挡雨四十年,而我们却护不周全他们的子嗣……有愧啊。”
“你说,还活着吗?”老将军问道。
泣风说道:“也许……可能吧。”
“希望如此……那位母亲没有罪,却在泪水悔恨中度过了这么些年,就算是错,也还的够多了,”老将军伤感的说道。
泣风自嘲道:“我本一凡人,哪能评论得了?”
“是啊!伟人无错,错在凡人愚昧,”
泣风置之不理。
夜里,海边有风,吹拂了他的发丝。
坐在这片沙滩上,身边插着那把黝黑的后背大刀。
只留给后方,一个背影,有伤感,沧桑,拗执,还是……
许久之后,一位上校两手各握着一瓶纯梁白酒,走了过来坐到他身边,韭黄色的玻璃瓶装白酒,应该是位于特殊的储藏,日积月累之下形成的一种色彩。
转头,笑了一下,接过纯梁酒,拔出瓶塞,猛烈的喝了一口,粘稠的液体顺着喉咙流入身躯里,是一种滚烫的炙热。是啊,岁月沉淀了温情,还留下的就是这份浓浓的香情……却是猛烈的。人呢?明知是不对的,可是心里永远划不开深入心灵的伤痛,释怀不了曾经萦绕脑海里的一幕。
……那一年,我忘了,以为是可以忘掉一切,也彻底的失忆了,总是不想回顾,却永远不会变的……就是……如何选择。
泣风不喜欢喝酒,却迷恋醉态朦胧的感觉,他记得第一次是和哥哥,最后一次还是和哥哥。
粘稠的液体顺着瓶口,撒一个半弧。
瓶子以见底,一瓶酒一口酒,在如今是昂贵的奢侈品,却浪费在沙滩上。
上校没有露出惋惜,只是放下酒,起身就走了。
自始自终两人没有说过一句话。
丢掉手中空瓶,一道弧线破来水面,升起一小朵浪花,出现在远方……到落幕。
拿酒,拨瓶塞,喝酒,都是毫无意识,又及其自然的,他想借助最朦胧的感觉,问问自己,是否会去原谅她,或者是自己。一瓶老酒见底,然而意识依然清晰,没有丝毫混乱。
这时,上校去而复回,木头制的方箱子捧在他的胸前,玻璃摩擦的声音响在他的方向。
泣风没有回头却笑了,等到上校走近,说:“你的军衔一直没变,但是弄酒的本事,越来越纯熟。”
上校放下箱子,回以一笑,说:“军衔快变了,酒可不是我的,偷的。……”
泣风会意。说:“一醉?”
上校指了一下箱子,做了下来,说道:“管够……奉陪到底。”
打开两瓶酒,递给上校一瓶,饶有兴趣的问道:“部队不禁酒?为何每次你都会喝酒,也不见谁谁的站出来制裁你。”
上校神秘一笑,“我送礼了。”
“上校、年轻、喝酒没有人去理会,收缴物资从不充公……”泣风淡淡的自语。
上校拿起酒瓶与他撞了一下,指了一个地方,说道:“小泣,就不用猜了,那位是……爷爷。”
泣风恍然明白,救的原来是一群太子兵,要不当时怎么会是受到如此礼遇,想了想那一句话,伟人无错,错在平凡人愚昧吗?再次猛烈的喝了一口酒,说道:“倒是心疼你,只是这个酒也是那位的吧。”
上校点头,低沉道:“我父亲那辈有四个兄弟,我也有六个哥哥,全部战死了,膝下就我一个独苗了,所以惯着我。”
上校的一番话赌得泣风说不出话来。显然,他不愿意相信谁为人类付出的有那两道身影来的彻底,但经过与老人的谈话中,他知道真正的脊梁不是逝去的人留下的希望,而是还在用着血肉之躯正在谱写着人类的每一分每一秒的当家之人。他很想找到这些足以称为伟岸背后的一些污点,哪怕是寥寥无几的虚谈……最少也能在心中去质疑他曾说的。
一个权力巅峰,平淡无奇的身影,他的内心真的要强大如此,对于逝去亲人不曾缅怀?还是每当夜深人静时自己曾偷偷的流过脆弱的眼泪?
一丝缝隙在心里打开,那道身影很模糊,依稀记得的是一个轮廓,“人生最无奈的是别无选择的嫁给了命运!”
一幕幕拾遗起不愿想起的……
画面中,犹如过客一样跟随着小孩走完了童年……
恍惚很久,又像是刹那!
“你我父亲本是兄弟!最少这辈子,我们并不孤单,”一丝酒渍顺着嘴角流下,泣风艰艰难的站起身,从未有过的……要大喊一声:
“命运本虚幻,奈何口祸可有福所依,你我有相同的命运,上辈的仇要报,这命要活,多少年的努力,我说我是一代传奇,谁能可再轻言灭我,站出来!”
“给我站出来!”
声音在夜空里,海边上,一代霸刀,终于出鞘了。
上校双眼骤然一亮,急促道:“你肯承认?”
泣风淡淡的道:“我失忆了,是为了活命失去了记忆,但也能让自己想起来,只是提前了一些,不过足以够自保了……当我的刀划过时,便是仇人的头颅滚向我之时。”
上校犹豫了一下,说:“你不要冲动?毕竟……”
“毕竟,人类共同的敌人是……海兽?荒尸?凶兽?天禽?那我们的父亲为何战死!一个八千重兵团与五百猎人的血,流也能染红眼前这片海,这种仇不想便是失忆,既然想起来了,那就是不死不休。”
上校一字一揪的说道:“你,没,失,忆。”
“不,我确实失忆,当时为了忘掉她也忘掉了仇恨,那种精神分裂的痛苦你没有经历过,如果没有她们,我可能早就死了。”
“所以你就把所有的仇恨潜在的归属到婶子身上,试图分裂出两个人格,一旦触动那丝仇恨你便能回忆起你失忆的,”上校一脸震惊的看着他。
泣风点头。
忽然,上校冲过去,就是一拳直奔泣风的脸颊上。
泣风没有躲,受了一拳,但是在有史以来最强大的体魄身上,是很无力的一拳。
“你既然承认身份,就是我的兄弟,这一拳代婶子教训你,你-他-M可知道婶子这些年是怎么过的!”上校揪住他的衣领,吼道。
海风吹拂而来,滚滚的浪花,哗啦啦的水声,上校颓废的松开他的衣领,摸了摸他的头,很像童年的一幕。
是啊!怨谁?当初的他才多大,7岁在……这个世道里没死,就是福吗?那是骗鬼的话。
“小福。”
“我现在叫泣风,以后也是泣风。”
两兄弟再次坐下,喝酒,除了喝酒还是喝酒。
酒到痛处会流泪。
酣畅处会笑。
十四年了……我是你哥--陈金豪。你是我弟,林福。永远的那个林福。我们在一起玩耍,一起奔跑,无忧无虑过……
是啊,你是我哥,我是你弟。
当,酒以剩零散的空瓶子时,醉了!
他拔起刀,带有沙音,说:“这便是是我们要走的路……”
……强大,在强大。
奔跑,影子留的更长,踩在水上,跑向月光下海面波涛处。
划起刀。
浪花滔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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