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上管家的声音刚落,红月广场的一角走过来十六人抬着的巨大步撵,上面用华丽的绸缎搭成帐篷的模样,只能隐约看到里面坐着个身影。
众人自发的给步撵让出一条通道,纷纷将手中的各色鲜花撒到步撵之上,整个广场顿时像炸开锅一样,发出此起彼伏的欢呼声,高喊声,尖叫声,其中呼声最高的就是角棱之焰这个称呼,从一开始乱七八糟的呼喊,逐渐汇聚成铺天盖地的声音巨浪:角棱之焰。
“这家伙好像很受欢迎啊,”莽力望着远近各种兽族狂热的姿态,不禁感慨道。
“已经不是受欢迎这么简单了,应该说深得民心,”陈羲纠正他的话语,心中又有些好奇,难道参阳也是角棱城的城主?询问了旁边的本地兽族才知道并不是如此,经过对方热心的指点,他才注意到高台角落上端坐的中年鼠族。
那鼠族穿着白色威严的城主服,面带礼节性的微笑注视着步撵,其三角状的眼眸之中,不时闪过阴郁的目光,忽然他心有所感,转过头,隔着重重人群望过来,跟陈羲的目光碰了个正着,见到是个身穿斗篷的怪人,鼠族城主不可察觉的皱了一下眉头。
他早就默默关注广场上所有穿斗篷的人,除去那些一看就知道不搭噶的,也就陈羲的打扮比较符合当初的约定,会穿着最简单,最平凡的斗篷,应该是此人吧,可这种体型,有点不像是那个人啊,难道另换了人选?又或者是事情暴露了?一瞬间,他想到了许多种可能性,都被他不动神色的强压在心里。
陈羲哪里能知道对方心里想什么,他只觉得此人六识非常敏锐,仅仅一个眼神都能察觉,实力应当不容小觑。
他们两个都未曾注意到,高台上的猪脸大汉用眼角的余光一直关注鼠族城主的一举一动,对方瞄向陈羲的同时,猪脸大汉也不动声色笑眯眯的望过来,陈羲感觉到一个阴森的目光死死的盯着自己身上,隐约有怀疑的意味。
心中告诫自己千万不要看过去,陈羲暗自运转绝技,一把掀开斗篷,露出个年轻羊族的模样,长得獐头鼠目,神情举止异常轻佻,正是在甘霖城遇到的羊族混混祥勇的相貌,他转头对赤狼说了几句。
若别人只对口型,以为说的是:塔麻德排场好大,老子有一天也能这样就好了。实际上他压低声音,口齿不清的说了句:什么都不用多说,给我一个嘲弄的神情就可以。赤狼心神领会,立马照做。
按照陈羲的猜想,猪脸大汉果然疑惑的把目光移到了别人身上,对他不在关注,他也得以松儿口气,重新将斗篷戴到头上,雪颜千面术每一秒中所用的源气都十分海量,以现在三星的实力,也撑不起长时间的消耗。
同时,他也注意到鼠族城主和猪脸大汉的之间正常,不过事不关己,他也懒得去理会,荣耀大典观摩结束就离开角棱城,应该不会什么麻烦。
十六个兽族吃力的上了高台,小心翼翼放下沉重的步撵,候在两旁,分出二人上千掀开绸帐,里面端坐着垂垂老矣的兽族,满脸皱褶,皮肤松弛,白发稀疏,双目浑浊,乍一看与普通的兽族老者无甚区别。
然则陈羲注意到几个特别的地方,此老者格外孱弱,瘦成竹竿一样,最显眼的是那五个手指,宛若纤细而怪异的树枝,上面覆盖着密密麻麻细小的鳞片,长长的利爪寒芒闪闪,看起来异常锋利。
另外一些特别的地方在老者的头顶,那里有一簇白色角质状的东西,像是剑龙的背脊,又像是雄鸡的肉冠,且老者的眼睛浑圆无比,如黄豆般大小,只占据五官的十分之一左右,看起来十分丑陋。
他颤颤巍巍的站到高台前端,目无焦距的扫视全场,原本喧闹的广场顷刻安静下来,他见整个广场已被围的水泄不通,高台上的各方席位也都差不多坐满了,满意的点点头道:“感谢诸位来到老朽的荣耀大典,你们中或许有人听过我的名字,也有些人没有听过,没关系,老朽先自我介绍一下。”
“在下姓参(can)单名一个阳,祖籍虽非角棱城,但在角棱城已待了一百多个春秋,角棱城说是我的故乡也不为过,并且我打算殉道后也守在角棱城郊,还请角棱城的诸位乡亲不要介怀,若是有什么唐突之处,忘诸位见谅。”
台下众兽族听闻哈哈一笑,也有不少在下面搭腔的。
“角棱之焰的冥府落户我们小小火城,是我们的荣幸。”
“不错,参老,自从狮心帝国分崩离析之后,是你带领大家从凶残的草原兽族手里夺回了角棱,若是没有你,哪会有角棱城的今天。”
“角棱城有一句童谣,火城不怕部落蛮,角棱之焰定狂澜,参老不知有没有听过。”
“他老人家每天事务何其多,肯定没有时间听这些,你可以唱给大家听听。”
下方的众多兽族,你一言我一语,偶有善意的戏言,都会引发全场大笑,陈羲心中暗叹,参阳这种声望,在角棱也是一时无二了。
他注意到高台上的鼠族城主,每每露出的笑容都十分牵强,双目时不时闪现嫉妒和愤怒的光芒,在老者和众多兽族身上来回打量,更隐含一丝丝阴沉的冷笑,有种看你能得意多久的意味。
“好了,诸位,吉时不容错过,老朽便不再赘言,这就准备凝炼霸之荣耀,”老者接过一旁管家递过来的酒水,一杯洒向天空,一杯浸入大地,最后一杯自己饮下。
进行完简单的天地祭礼,他对管家点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取伪荣耀!”
随着管家的高喊声,两个狼族勇士合力抬上一把长弓,砰砰,每一步都异常吃力,长弓好像格外沉重,此弓确实巨大,足足半人来高,弓臂乌黑,中间镂刻成兽口的模样,两端双面开刃,观其锋利程度,想必近战也有不俗的威力,弓弦隐约透露着金色,其材料颇为古怪,不知是奇特的金属,还是珍稀的兽筋,金色的光芒在白天居然清晰可见。
两个狼族站在那里双腿打着颤儿,摇摇欲坠,参阳不慌不忙的掀开身上的袍服,露出里面干瘦的胳膊,好似来个稍大一点的风都会被刮跑,他那枯木般手掌轻轻搭在弓臂上,也不见有什么动作,稍稍一提,长弓就被轻而易举的托在手中,两个狼族少了重压,双脚虚脱般的一软,万分狼狈的躺在地上。
参阳单手一抖,娴熟的在空中捥出个弓花,将长弓横放在胸前,怜爱的寸寸抚摸它,等他殉道之后,此弓便是他生命的延续了。
不等众人为他这种老当益壮的姿态喝彩,参阳双眸中透露着一丝火光,眼中的浑浊骤然消散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则是异常骇人的精芒,让人不敢直视,其灵海中的神念之力登时散发出来,将整个红月广场全都笼罩在他那恐怖的神念威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