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银,无处不及,虫草声繁密如落雨,间或不知从什么地方,忽然一只夜莺婉转着高亢明亮的歌喉。“在这里?”炎薄双眸盯着桌上羊皮地图中幽冥王朝宽阔的地域,手指在桌案上起起落落。“我爷爷生前曾经说过,幽冥王朝幅员辽阔,物产富庶。”我嘴角微微扬起弧度,指着羊皮地图上方幽冥王朝的都城:“天下间只有以它的国力,方可抵抗花语王朝。”“但为何从未听过幽冥王朝有神兵利器?”炎薄冰冷孤傲的眼眸盯向我,还是有一丝怀疑。“秦公典籍上面有关机械工具的制造,不止局限于战场,还涉及农业商业。”我眸中一闪,急忙说道:“如此精巧复杂的工艺,落在其余人手中,莫说是造出来,就连看都不懂得看。”“大王。”一旁侍卫闻言,恭敬拱手道:“再过几日,便是幽冥王朝三年一度的花灯节,到时城门防守松懈,便是混进去的好时机。”“本王到时与你一同前去。”炎薄幽幽目光再次投向我,眸中笃定深沉。“属下愿带兵随大王前往。”侍卫急忙道,头深深埋在双臂下方。“带兵反而打草惊蛇。”炎薄摇了摇头,口气中有毋庸置疑的威严:“不到最后时刻,不得用兵。”“之前先皇千叮呤万嘱咐,不让大王踏上幽冥王朝的土地。”侍卫不管不顾抬起头,全然是劝诫的口气:“大王出生之时,巫师也曾经断言,幽冥王朝会为大王带来缠绕一生的祸患,大王千万要三思啊。”“退下。”炎薄不屑挥了挥手,懒得听他多说废话。“大王。”侍卫忠心跪倒在地,一副豁出去的模样:“属下以死相谏,只求大王不要以身犯险。”
“本王的话从来都只说一次。”炎薄深谙的眼底充满平静,语气中的森然令人不寒而颤:“你若是再敢多言,本王便命人剪断你的舌头,你们静候在花语王朝,听本王飞鸽传书指令行事。”听他这么一说,我见那名侍卫立即静若寒蝉,外方宫人也感受到炎薄的不悦,乌压压一地一地地跪下,一波一波地层层叠叠,甚为壮观。炎薄也许永远都不曾料想过,幽冥王朝此行并未给他带来任何的飞来横祸,由始至终那个祸患,就是一直站在他身边的我。无数年后,曾经叱咤风云,雄才盖世的战神,已经两鬓斑白,他享受了一生至高无上的荣耀,也受够了天人永隔的煎熬,走在护城河畔,看着船上那些水上人家的女子,一颦一笑间,姿态像极了某人年轻时离去时的模样。是与他曾经琴瑟和鸣,非卿不立后的女子。是嫣然一笑间,让他无力自拔的女子。是曾经与他发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女子。是他魂牵梦绕数十年,心底最痛的女子。水面上涟漪波动,木舟荡漾,他回想起与她暮鼓晨钟,相拥于夕阳之下,巍峨舞台,琴箫相和,忍不住痛彻心扉,老泪连连,无数的内疚与悔恨,只能在梦里追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