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的铁栏外,几根树枝组成一个近似方形的框框,月亮恰好处在中间,如同裱好的完美图画,皎洁的月光与天空的深蓝色相互辉映,好似月亮被定格一般,搭配得无比绝伦美妙。地牢内处处溢满霉腐酸臭的气息,丝丝寒风从墙壁缝隙吹进,摩擦出呜呜的惨叫声。忽然响起的一两声叮当作响,或者是囚犯不甘的嘶吼,更像是千年冤魂厉鬼的呐喊。刀,锯,鼎,大锅,枷锁,棍棒,毫无遮挡,摆放在前,更加是对关押在此囚犯的一种精神折磨。“段大夫。”宋明轩坐在草堆上,一手将一根稻草来回旋转,眼眸中带了点睥睨万物的神采:“我早知你医术不凡,却没想到你与皇族有关联。”“之前我本是宫中御医,先皇病危,为先皇诊症。”段大夫重重叹息一声,心事重重:“没想到先皇忽然归天,众皇子便要将我碎尸万段。”“先皇是段大夫你医死的?”我惊异捂住自己的嘴,这可是如何了不得的罪状啊。“我买通狱卒,潜入皇陵,检查先皇尸首,发觉面色潮红,嘴角渗血。”段大夫摇摇头,明显对我的指控不甚满意:“先皇明显就是中毒而亡,可惜我是戴罪之身,无法翻案,只能逃脱,隐居山野,从此家破人亡,妻子也郁郁而终,我引为毕生憾事,发誓一世再不行医。”“原来如此。”宋明轩若有所思,长长的睫毛在脸上形成**的弧度:“怪不得我听人说起时,都不知段大夫你竟然是御医。”“可是为何会找来齐王府?”我不解问道,疑惑地望向段大夫:“总觉得那个王爷眉眼间充满算计的意味,不是个好人。”“齐王乃是先皇最小的儿子,性格孤僻,对先皇之死无甚悲痛。”段大夫想了想,沉声说道:“我在皇陵躲藏时也见过他来检验先皇尸首,一定也是心存怀疑,却苦无证据,便想放手一搏,说不定齐王会愿意翻案,重验当年先皇的死因。”“吃饭了。”狱卒粗鲁的声音响在牢外,灰色的头发罩在他方形的脸庞上,有一种说不出的蠢相:“王爷吩咐不能亏待你们。”我急忙爬过去,端起饭碗,几个生鱼头,散发出阵阵腥味。“好臭。”我气愤抬起头,这简直就是欺人太甚:“你这是喂猫还是给人吃的?”“进到这里面就没出去的。”狱卒得意昂起头,扬了扬眉:“想吃鲍参翅肚,待会儿下去跟阎王爷要吧。”“这是断头饭?”我手忍不住微微一颤,咬牙切齿:“断头饭你都不给好吃的来?”“多谢大哥,多谢大哥。”宋明轩从后夺走我手中的碗,像是一条软弱摇着下垂尾巴的狗:“我们有吃的算不错了。”“这才算是识时务。”狱卒咧咧一笑,沉甸甸的腮帮子肉围着他的双颊,就像是要垂到肩膀上:“待到你下去阴曹地府,我一定给你指名道姓,多烧纸钱。”“你谢他做什么?”我怒瞪宋明轩,想打人甚至想抄起一把大刀:“你不是真打算吃这东西吧?”“他都说这里有死无生。”宋明轩压低了声音,声音忽然间变得很稳重,给人一种安全之感:“若是等到齐王送走大王,我们岂不是只有做冤魂的份儿。”“你说得好像我很喜欢送死一样。”我明显觉得宋明轩话语中带刺,眼睛瞪得拳头大。“你我既然是结拜兄妹。”宋明轩沉声道,挽起衣袖,一只手搭在支起的腿上,动作自然而潇洒:“你死岂不是就是我死?”他不说,我根本就忘记还有这回事情了,但总觉兄妹的称呼,怎么听怎么怪异,就像是以前容青青总喜欢鲜艳华丽的衣衫,尤其喜欢红色,每次妆扮时都不忘补补她那红色的尾指甲,涂完之后还用鲜艳的舌尖刮刮那恐怖的尾指甲,你一走进绸缎庄见她那副狰狞的模样,都禁不住发抖打冷战,宋明轩不知道是不是跟容青青混得久了,居然也给我一种这样的感觉。宋明轩掀开鱼腮,挖出鱼鳔,在手中来回挤压,与饭团混合在一起。“你想做什么?”我看在眼中。“快装肚子痛。”宋明轩抬头催促道:“我不会害你。”“啊?”我被这忽然冒出没头没脑地一句吓了一跳。“快啊。”宋明轩眉心皱成一团,不安催促道。“哎呦。”我想了想,手捂住腹部,大声喊叫起来。“来人啊。”宋明轩趴到牢门前,挥舞着双臂:“她不行了。”“吵什么吵?”方才那个狱卒听到声响,去而复返。“她忽然腹痛。”宋明轩一脸害怕地指着我:“脸都变白了。”“好痛。”我面目扭曲:“就好像千万根针在扎一样。”“啊。”我仰天又是一阵痛呼:“比生孩子还痛。”“腹痛可大可小,若不及时医治,随时可能身亡。”段大夫看向狱卒,意味深长:“王爷都还没下令要她此刻死,你们也不会见死不救吧?”
“真是麻烦。”狱卒没好气掏出钥匙,打开牢门:“让我看看。”宋明轩伸出左脚,脚下一绊,狱卒顿时扑倒在地,手脚沾满鱼鳔与饭团混合物,粘在地上怕不起来。“这是什么啊?”狱卒一脸的恶心。“你在这里等你的宝贝王爷吧。”宋明轩则是一脸得意。“段大夫我们快走。”我挺身从地上爬起,扶起段大夫。“站住。”狱卒在背后无力呼喊,手脚牢牢粘在地上,却是越挣扎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