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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千花

腾了朵小云腾上南岱峰顶的流云殿的途中,午霖的心情仍因方才说书先生讲的那段故事而有些沉重。

远远透过仙障看到流云殿,午霖的眼睛眯了一下,流云殿已焕然一新,外头笼了层云霞,还有众多奇珍花草装点,午霖色弱,瞧不出多少颜色,不过想也知道,一众仙童必是用百花流霞将这流云殿布置得花团锦簇姹紫嫣红,以迎合花神菡萏的口味。

殿外有八个小仙童守着,午霖听觉敏锐,此刻除了花神菡萏庄严的声音,却听不到殿内的一丝声响,殿内仙气颇盛,花香萦绕,看来大家已都到了,只要人多便好,午霖隐了身形,悄悄入殿。

菡萏高高在上,于白玉宝座前站起身:“今日是我们南岱百年一度的千花赏,众花仙和各路仙友都集结于此,本座万分荣幸,望来南岱赴此盛会各路仙友皆能乘兴而来,尽兴而归。”

各路神仙个个面带喜色,有些已迫不及待地小心四处张望,毕竟南岱之仙多借花木修炼升仙,所以基本上,花仙个个比花娇美,这在天界是出了名的,现下南岱聚集了这么多神仙也不足为奇,毕竟爱美之心,仙皆有之。

“还有,”菡萏转而面向色彩特别缤纷的一众仙子,“无论你们是否持有花令,望你们在一月后的落霞境内为自己搏个好仙程。”

千花赏好比人界的春节,而南岱花仙素以幻术闻名仙界,每逢千花赏,众花仙便一展绝技,将自己的庭宇幻出胜景,能引得众仙围簇观赏,便能从花神处得一个允诺,为了此诺,每百年花仙都忙碌异常。

上个千花赏,得了承诺的是郁离,郁离借竹修仙,百年前她幻出的一片竹林引人入胜,如梦如画,有些神仙是闻郁离美名而去的,但当时午霖去看过那片竹林,知晓郁离上回得千花赏的头筹绝非仅靠美貌。

菡萏口中的落霞境,乃是南岱始祖所建之幻境,是南岱数万年来升仙者的试炼地。在南岱境内,无论凡胎仙胎,皆是以花木为介而修仙。

每逢千花赏,落霞境开启一次,在境内,仙者通过试炼即可获得花令,而花令的品类间接评价了仙者的资质,若是已取得花令的,再次入境可在数日内提升数十甚至百年的修为,午霖当然不会错过这样好的时机。

再经一场祭祀仪式,千花赏便正式开始了。

菡萏随众仙一起移往殿外,祭祀台建在殿东的凌波湖边,一身黑的祭司妘璮已肃穆地站在高台的铜鼎前,背对粼粼湖面,似往日一般,剑眉微皱,立在骄阳之中高台之上的他,身型颀长,如上古神祗,再没比他更适合做祭司这一行的仙了。

正移动着,午霖在花仙中看到了罗浮和荷风,喜形于色,上前打了跟她们个招呼。

荷风看到午霖先是咧嘴一笑,后笑容一沉,嗔道:“还以为你赶不及来千花赏,你知道我和罗浮担心了多久……”话未说完,荷风看着午霖身后掩了口。

午霖瞧了眼身后,窘迫之余还是微笑道:“菡萏姑姑,今日这典礼您主持得真好,从容大方,这衣裳也选得极好,浓淡相织,不失典雅。”

午霖顾左右而言他,菡萏与众人缓步向前的同时只是面容和煦地道:“何时到的?”

午霖干笑几声,跟着菡萏继续走着:“姑姑您一开讲我就到了,只是站的位置略后了些,不信我可以把您方才说的话都背给您听。”

菡萏唇角微不可见地上扬:“行了,知道你记性好。”走了几步又轻声朝午霖道,“呆会儿的祭祀仪式可别站着就睡着了。”

午霖知道自己过了一关,忽感觉有目光投来,循着望去,是妘璮,约莫是看着菡萏的,午霖心里叹了一声,今日昴日星君干活干得极是卖力,又没什么高阶的神仙要驾临南岱,还把日光弄得无比耀眼灿烂,看来很给南岱面子。可怜了妘璮,如此骄阳下要完成一场冗长得可以站着睡过去的祭祀仪式,偏菡萏这里还在慢腾腾地走向祭祀台,不知道妘璮站在那儿已多久了,午霖想,若自己是妘璮,估计也会这样用目光催促一下花神。

各仙纷纷站定,花神菡萏将法杖,即一支赤色荷花抛向天空,法杖携着一团仙气缓缓落入妘璮的手中,仪式开始了。

午霖眼皮愈发沉重,给自己施了个定身术后,无所顾忌地正要打盹,发现眼角余光处有物什在靠近,午霖懒懒地抬眼去看,是朵挺大的祥云,还是朵变幻着色彩的祥云,这让有色弱之症的午霖眼睛发晕。

困倦消失了不少,还是头一回看到这样的祥云,这应不是正在进行的祭祀带来的祥云。

渐渐有仙者对祥云远远叩拜,越来越多的仙者对着一个方向遥遥行礼,就连妘璮都停下动作,放下了法器。

午霖抬眼望去,光线晃眼,日头之下祥云之上,有个身影背光站立,看不清脸。

只见他月白袍角绣有银丝云纹,连同太阳图腾一起,在阳光中灿然生辉。

南岱峰顶之上因千花赏,各花仙都将自己的庭宇幻化出绝景,所以百花从南岱峰顶一直蔓延到了天边,而他,好似自漫天繁花中踏云而来。

瞧了许久,午霖也不觉得脖子酸疼,好像对这个人已习惯于仰视。

他渐渐下落靠近,足不沾地,衣袂翩跹,午霖感到此仙气气泽极盛,冲面而来,显然是个位阶颇高的神仙,众仙对他的叩拜也可说明这一点。

此仙走向花神菡萏,在菡萏身侧的午霖恰能看到其正面。

啧啧啧,午霖在心里感叹,位阶高的仙者果然与众不同,气泽之盛竟让自己额前的发丝都微微拂动,修为一定十分深厚。

午霖瞧了会儿,心中生出个疑惑,莫非仙阶高低是按容貌排的,还是有什么可以修整皮相的高深术法,不得不说,这位仙者的皮相真可谓之引人入胜。

“不知沐羲上神驾临,小神有失远迎。”

菡萏说罢行礼,并做了个手势,让众多在当场愣神的花仙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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