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某奉节帅的命令,要下城去捣毁辽狗的浮桥,谁愿意随某去的!”周守节大声的吼道。
“指挥,某愿去!”
“某亦愿往!”
“辽狗不过尔尔,算我一个!”
……
能被选拔进入衙内亲军营的都是义武军中最骁勇的战士,周守节这话一出口,立马就在城上引起了一阵的喧哗声,那些普通的义武军战士也都是一脸羡慕的看着慷慨大呼的衙内军将士。
周守节大声喊着,让大家安静下来,“不过几架浮桥罢了,要不了那么多人,受伤的都给某家坐下!”
他的话说完,细看四周,却没有一个人坐下。
周守节眼中也不禁有些湿润了,不过他嘴上却不客气的大声吼道:“受伤的你他娘的也要下去,是要去拖累兄弟们的吗?”
他这句话说出口,才陆陆续续的有将士们不甘的坐了下来,衙内军的将士在刚才的战斗中受了轻伤的大多都没有下城,只有像王侯威那样受了重伤的才被抬了下去。
依旧还站着的只有大约五十人,这其中就包括了范种和赵三,宣重归刚才左边肩膀上中了一箭,虽然不算重伤,但是左臂现在却有些不大利索了。
“好!兄弟们都是好样的!大家休息半个时辰,然后随我下去,让那些辽狗知道我们义武军将士的厉害!”周守节看了一眼依旧站着的众人,大声的吼道。
厮杀了半天,范种觉得肚子打鼓般的叫,趁着休息的功夫,义武军的伙夫开始挑着一箩筐一箩筐的饼上城,一一的散发给将士们。范种领到了自己的饼后,就迫不及待的大口吞咽了起来,直到啃下了三张大饼后才觉得好了一些。
过了半个时辰后,时间已经到了酉时了,不过由于现在是夏季,天黑的晚,现在天还是很亮的,不过离得远了,就看不清楚景物了。
“兄弟们,起来吧!”周守节估算着时辰,站起来大声说道。
众将士们纷纷站起,范种休息了半个时辰,身上的疲惫已经好了很多了,由于携带的不方便,他将那柄长矛放在了城上,取了一把朴刀别在腰上。
从定州城上垂下了四五道的绳子,一个个的义武军将士顺着绳索溜到了城下,然后分成了三波向着三座浮桥冲去。
范种正要也下去,却被周守节给喝止了:“范御侮,你就不要下去了,在城上为我们做掩护就好了!”
范种一愣,不过随即想想之后,他点了点头,重新拿起了那张据说是晋王李克用送给大梁彬王朱友裕的大弓,虎目瞪着城下。
辽人压根就没料到城里的义武军敢出来与他们接战,猝不及防之下,坠下城的义武军将士很轻易的就毁掉了两座浮桥,守卫两座浮桥的辽人也被杀光了。
不过最后一座浮桥却遇到了麻烦,一队巡逻的辽军恰好的看到这边的情况,冲了过来,与义武军将士们陷入了苦战中。城上的范种可以看见辽人的大帐那边也开始有了动静,好像是知道了情况的辽军要杀出营来一般。
“快点啊!”城上的义武军军士们都不禁在心中默默的念叨着。
“吼!”
周守节一声大喝,将两个辽人劈死在了地上,他转目向着四周看去飞,发现已经有不少的义武军将士倒了下去,而辽人的数量还是很多,不禁一发狠,举着刀就向着冲着自己来的辽人砍过去。
一队辽人的巡逻队,正正好的堵在护城河边,使得义武军将士没法子过去破坏浮桥。
辽人的巡逻队自然是比不上义武军的衙内亲军精锐,不过就算如此,一时半会间,义武军将士们也没法子靠近浮桥。
赵三也不禁暗暗的焦急起来,照这么下去,他们这帮人都要交待在这儿了,不过他也没什么好办法,只希望能快速的杀光眼前的这些辽狗,“他娘的可惜全是水,要不然扔几个火罐子,什么烧不掉!”
“等等,都是水!”赵三突然灵机一动,用力的几刀砍去逼退了身前的契丹人,向着一边跑去。
城上的义武军众将士还以为赵三是要逃跑,纷纷开口大骂,范种默然的看着赵三的动作,他可不信赵三是那无胆的人,毕竟要真是怕死,赵三也不会下城了。
果然看赵三跑了,那些辽人也没去追他,任他跑了,不过赵三没跑多远,却直接跳入了护城河中,然后向着浮桥的方向游去,城上的人看见他的动作,才恍然大悟他是要干什么,纷纷的大声叫好。
“轰!”
随着赵三的动作,架在护城河上的最后一座浮桥被他割断了绳索,轰然被水冲垮,护城河的那一头,一队百余人的骑兵看着面前的大河,不得不无奈的止住了步伐。
城上又顺势吊下去了接近百人的军士,那一队巡逻的兵士本来面对着周守节等人就已经很是吃力了,现在看到城上又吊下了百人,哪还敢再战下去,纷纷大叫着想跑。
可是一条宽有三十丈的护城河抵在身后,他们又能逃到哪儿去,除了几个惊慌失措的跳进了护城河中的人外,其他的辽人都被义武军军士一一的杀死。护城河那一边的辽兵皆是露出愤怒的神色,可是同样的隔着一条河,他们除了喝骂外,也没有其他的动作好做了,这一边的义武军将士只要防备着辽人的弓箭就行了。
“哈哈……”
城上的将士纷纷大笑起来,原来是城下的周守节取了几根长杆将杀死辽人的头颅穿了起来,插在了这一边,一溜的中间秃顶脑袋,周围一圈小辫子看起来颇为的可笑。
……
因为出城毁桥这一战,城上的士气为之一振,就是因为日间血战损伤惨重而凝结在城头上的惨烈也被一吹而散。
下城的军士们被吊上来后都享受到了英雄般的待遇,尤其是独自一人泅水毁桥的赵三,受关注的程度绝对不会下于日间六箭射杀六名契丹人的范种。
当孙方简亲自将一张写有“授予定州赵氏名三者义武军陪戎校尉轶从九品上”的麻纸敕牒递到了赵三手中的时候,城上的气氛瞬间被带向了**,这已经是今天从孙方简手中授出去的第二张敕牒了。
“富贵险中求,拼了!”
当晚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的脑海中都是闪耀的这句话。
……
范种虽然在城上,但是他却怕城中混乱的局势会影响到许婶几人,心中一直担忧,所以特地请了假,下城来看顾一下。
“站住!”
又一队巡逻军士拦住了范种,当他们看见了范种肩膀上的红布后,脸色才好看了些。
“口号!”
“国之重镇惟幽都,东威九夷北制胡!”
“走吧!”
其实从他下城开始,看见街上除了四处巡逻的兵丁和街角上挂着的一排头颅外,一个人影都看不见后,心中就已经放下了心来。孙方简是老守城的,又在义武军这块地方与契丹人打了一辈子的仗,他当然知道守城的要诀是什么!
“堡垒是最容易从内部攻破的!”
多少坚城不是被外敌攻破,而是败在了自己人的手中,要是城中失去了秩序,那也就离城破不远了。所以孙方简不仅在城内安排了巡逻的兵士,更是禁止任何人在外面行走,被抓住的一律斩首,街上挂着的那一排的人头就是最好的例子。
这样的政策误杀的人绝不在少数,但是却完全的杜绝了潜伏在定州城中的契丹间谍捣乱的可能,也断了那些想要趁乱浑水摸鱼的人的坏心思,如此一来,只要城上还有兵丁驻守,定州城就绝对不会破!
范种下城之前,不知道孙方简做出了这样的安排,他也算想明白了孙方简为什么不一直呆在城上了。不过既然都已经请假下来了,范种当然要回家看看,也好彻底的放下心来!
“许婶!”
一片寂寥的定州城,范种的拍门声传的格外的显眼。
不一会儿,范种就听到大门处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不过或许门后面被抵了很多的东西,过了好一会儿大门才“吱呀”一声的被打开了,范种还未反应过来,一道身影就扑入了他的怀中。
“范家哥哥,你回来了,太好了!”
范种听着那稚嫩的童音就知道是谁了,许婶的儿子,张守义!
“好了,义哥儿,让我进去说!”范种拍拍怀中小子的头笑着说道。
门内又传来了许婶的声音:“二小子别缠着种哥儿,让种哥儿进来说话!”
张守义这才不舍得的放开了范种,让范种牵着他的手进了院中。
范种进了门才看清楚门内的情况,许婶正端着盏油灯站在门内,而花娘则站在门旁,刚才应该就是她开的门,范种突然看到地上一片的白花花的,却看见是花娘没穿鞋子而露出来的脚面。
“这丫头该不会是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就跑了过来给我开门吧!”
花娘看范种的目光看向了她的脚步,害羞的缩了缩脚,现在是天黑的缘故,油灯的灯光又很暗,不然范种绝对能看见花娘的脸上红的跟个苹果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