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之衡看了看被这变故惊呆了的卫双双,又看了看倒在血泊里的卫欢欢,似是明白了什么,脸上的血色刷的退了干净!
卫双双昏迷之际,见到的便是惶然失措的扑过来的宋之衡。
黑暗没有持续多久,当那抹刺目的光芒划破黑暗时,苏杏听见耳边有人轻唤:“双双,双双,你快醒过来看看妈妈呀!”
苏杏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对中年夫妇,她认出来那是卫父卫母。卫欢欢虚弱的眨了眨眼,浑身无处不难受,像是跑了几万米的马拉松一般疲倦,连眼皮都抬不起来。耳边充赤着嘈杂的声响,她浑浑噩噩间捕捉到关健,父母或者朋友,都叫她‘双双’。
我不是双双!不是!!
她想大叫,身体却如同身在水中,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攥住,使劲的往下拉。苏杏感同身受,不仅有力量拉着身体往下觉,更有一股千钧之力压在头顶,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绝望充盈在胸口,卫欢欢听着那一声一声的‘欢欢’,脑海里有个声音像催眠一般对她说:你是双双,卫双双,你只是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成为了卫欢欢,现在梦醒了,一切回归原位……
不,不是这样的!
苏杏感觉到一股巨大的拉扯之力将她拉出黑暗,光明乍然袭来,令人不适。
转眼间,已是深夜。
窗外偶尔有车灯一闪而过,在窗子上投下一片残影。卫欢欢起身,跌跌撞撞冲出病房,苏杏眼尖的发现,她此时所在的病房,好巧不巧正是后来坠楼之后睡的那一间。
走廊上灯光幽幽,廖廖无几的值班医生护士也在办公室里,长廊一眼能望见尽头。是以,当宋之衡自不远处的病房走出来时,两人的目光在空间不期而遇。
宋之衡眼眸幽深,嫌恶之色一闪而逝,随即低头转身,带上房门后大步离去,竟是再没有看她一眼。
卫欢欢手足冰凉,这般在门口伫立了不知所久,直到宋之衡拎着保温盒回来,她奄然清醒,几步冲上去,正要说话,只见他推开门,朝病房里的人说了句:“欢欢,我回来了。”
欢欢?欢欢?我才是欢欢!
卫欢欢冲过去,在宋之衡防备的注视中,冲到病床前,死死地盯着床上的人。
那人与她有着一模一样的脸,头部缠着经纱布,因为伤的是后脑,所以她身后垫了几个枕头,以免头部碰到床杆。床头柜上有一个玻璃花瓶,瓶身上映出卫欢欢此时的模样:脖子,头部,手肘,腰间……多处染血,看起来伤的极重。
床上的人似乎不耐烦看到她,垂下眸子,冷淡道:“你出去,我暂时不想看见你。”
卫欢欢哑然失笑,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看了看床上的人,她拼命抬起下巴崩紧脸颊,才没有露出软弱:“你……是谁?”苏杏听见了她颤抖而恐惧的声音。
她隐约猜测出发生了什么,却有些不可思议。换魂一事,她只在书中见过,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倒是死人夺活人舍,较为容易。
活人易魂,是损阴德的作法。算命人窥探天机与人算命尚损自身福泽,这换魂易人命数之事,更是折寿的做法。
谁会做这种事情?
苏杏不禁想起聚阴令与沈韶,有灵识并且主动吸噬怨气的聚阴令,并无修为却以身祭灵使用血祭之术的沈韶,再加上卫欢欢被易魂一事,这背后若是无人故意兴风起浪,她真是不相信。
床上的人一脸厌恶的扭开脸,倒是一旁的宋之衡抑着不悦对卫欢欢说:“卫双双,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别再玩这些伤人伤己的游戏。你如果还念及与欢欢的姐妹情,就回去好好躺着,别来这里给别人增添烦恼。”
卫欢欢初次从宋之衡口中听到这样无情的话,她所爱之人,把所有的温柔倾献给了另一个人,却让她滚蛋!她怒极攻心,一口血喷出来,缓缓而颤抖的抬起手指,指着床上震惊的人,含血低泣:“你这个小偷!”
她仰面倒下去,这一次没有宋之衡会接住她。
卫双双勾引宋之衡被卫欢欢当场撞见,卫欢欢意外受伤,宋之衡将她送往医院。卫双双羞愧难当,驾车出去的途中,情绪失控致使车祸发生。脑部受创导致精神异常,被送进精神病院进行短期治疗——这是卫欢欢醒来后得知的结果。
对于医生的治疗,她极为配合。在充赤着一堆的精神病患者的疯言疯语中,她出奇的安静。苏杏却能感觉到她心绪的变化,‘卫双双’三个字,就像魇鬼的诅咒,一点一点侵蚀着灵魂,最后,在她承认自己是卫双双之后,重新站在了太阳底下。
那已是三个月后的事情了。
三个月,她在精神病院度日如年,而外界,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宋之衡被卫双双甩了,转而投进沈韶的怀抱。
回到卫家,走进卫双双的房间,父母对她又爱又怨,曾经被捧在手心里的卫二小姐,如今不受人待见了。卫双双不知是心虚或是愧疚,在她回去之后,鲜少与她碰面。即便偶尔私下碰上了,在卫欢欢冷冷的注视下,也总是落荒而逃。
每当那时,苏杏就会听见卫欢欢听不出悲喜的声音:“无耻的小偷。”
她和卫双双同一所学校,同一个专业。似乎她的事情一夕之间众人皆知。不论走在哪里,都能听见别人对她的议论,不是‘抢姐姐男朋友的无耻小三’就是‘不要脸的碧池’,卫欢欢在铺天盖地的流言蜚语里,安之若素处之泰然,并没有因此而有所波动。
倒是苏杏,第一次深刻体会到何谓‘人言可畏’。
苏杏看到她被人孤立,千夫所指,车子被喷漆,明晃晃的辱骂的言论冲击着她的内心。走在路上会被人莫名泼脏水,就连学校的论坛上,也出现了她的照片,各种各样的,不堪入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