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杏站在医院的电梯里,时不时从壁面上看看身旁的墨胥。总觉得墨大BOSS哪里不对劲,想了许久,终于想明白:墨大老板自那日公司被魇鬼袭击后醒来,性格变了好多的说。
这种感觉非常奇怪,就好像突然之间,他和她跨过了‘从陌生到熟悉’这个中间的磨合期,直接进入了‘熟悉变陌生’的状态。而偏偏,她对他依然很陌生,他对她倒是表现出奇怪的熟悉感,连称呼偶尔都亲热的唤她阿杏。
这不对劲啊!
苏杏想破了脑门,想不出魇鬼和他态度变化之间的关联,难道就是因为魇鬼制造了几个春-梦,这位墨总就觉得两人算‘熟人’了?她越想越有可能,综合最近墨总的言行举止,迟钝的她终于在此时开窍,自以为想通了其中关联,刚好墨胥落下视线,四目相撞,她顿时觉得这是一个谈话的天赐良机。
电梯里就两人,外加口袋里的两个非人类(鬼),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的她清了清喉咙:“墨总,你能够分得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吗?”
墨胥好整以暇的听着,觉得这么一脸认真严肃的想谈话的苏杏除了呆傻之外,多了一分憨气。
苏杏对他的反应很满意:“打个比方,很多人做噩梦的时候,在梦里会觉得一切是真,等醒来之后,才知道一切是假。或者有些患有某此精神病症的人,会在梦境与现实中分不清真假,总认为梦是现实,现实是梦。”
“梦再真,它也只是个梦,很多人是因为神经衰弱多梦,很多人为了逃避现实,会在梦里构造一套虚幻的‘现实’,也有一部分人,被魇鬼所缚。”她看了眼墨胥,很少这样跟人说过话的她不免有些紧张,不知道分寸是否拿捏得当,见他没有多大反应,而且侧耳倾听的很认真,她便像受到鼓励一般,说:“魇鬼之所以能通过梦境夺人心魄,就是因为魇鬼所织造的梦境太过真实,避开了现实中的烦恼,让一切心想事成,但有时候会适当的制造一些可有可无的小障碍,以假乱真,让人以为现实是梦,梦境是真。大多数人比较喜欢更简单更随心所欲的世界……”
墨胥打断她:“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担心我被魇鬼的梦境所迷惑?为什么?它制造的梦境只是梦境,现实与梦我还是分得清的。”
苏杏直愣愣的说:“你这样想就对了,所以梦里你和我发生的都是假的,这些都当不得真。像‘阿杏’这种称呼,我觉得太亲密了。”
“……”墨胥好气又好笑,这直愣子,说话拐个弯怎么了?不过大BOSS萌点与常人不同,若是别人一定会因为苏杏这直白的拒绝而尴尬或生气,他却是认真思考片刻,给足苏杏想象的空间后,摇了摇头,说:“以后我们相处的时间还长,苏小姐苏小姐的叫未免太过生疏,阿杏好听。”
苏杏想了半天想出刚才那迂回的话,被这么一堵,她有些不知道怎么应答。电梯门恰好此时打开,外面等了很多人,有几个人迫不及待往里面挤,墨胥揽住苏杏的肩,一副为她保驾护航的架式,正直的说:“阿杏,等会儿需要我帮忙吗?”
那声音压低了流淌在她耳畔,像蚂蚁爬过一样痒痒地。苏杏发现,她总在在墨胥面前感觉到不自在。这好像也是从那次公司事件之后开始出现的情况。
她想深入思考一下,然而一走出电梯来到走廊里,阴风一扫,她什么想法都不见了。抬眸望去,整个走廊阴气森森,她也顾不上墨胥的手放在哪里,顷刻间一改刚才的木讷,冷漠而凌厉。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红绳,又摸出一张符,掀开墨胥的外套,放进了他里面那件衬衫口袋里。迅速将红绳系在他手指上,说:“这是一线牵,这个医院现在不平静,我担心等会儿会出事。套上这个,万一有什么意外,我没有顾及上你,我也能立即找到你所在。”
她将另一头牵在自己小指上,手指一抖,那线就不见了。
墨胥低眸瞧着自己的手指,想到了月老的红绳,嘴角不自觉的勾起。又听她说:“这里比我想像的还要复杂,为防止变故,你就坐在这里等我。”想了想,她像摸小狗一样摸了摸他的头,因为身高差的有点多,她踮起脚尖才能用最自然的动作抚摸他头顶。
“要是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你就晕过去,你身上有我的符,不会有东西敢近身。”
墨胥先是被她摸头的动作雷了一下,听到她宠孩子般的口气以及那话的内容,他觉得自己被雷的有点严重。唔……他到底看上的是个什么物种?
苏杏没管他反应,交待完后便冲向卫双双的病房。卫双双的家人,甚至可以说整层楼的人都不正常。一个两个梦游般来回晃荡,乍一看去与平常没两样。他们交互交谈,看不出半点异样,但苏杏却能清晰的看到趴在他们背上的阴灵。
那都是医院里的亡灵。
“奇怪,我背上怎么这么冷?今天天气多少度?”一个医生问身边的护士。
护士说:“三十度左右吧好像,我以为只有我冷呢,你也感觉到了吗?我加了衣服还是冷。”说话音打了个颤,紧了紧衣服,却还是冻得嘴唇青白。
苏杏看着这些人身上乱七八遭的东西,掏出符来,那符无火自燃,四下撒开,火光所到之处,一片尖锐的惨叫。有些稍微成形一些的,也被苏杏的长鞭给打成散。
医生既是生地,也是生地,生与死在这里交错,向来阴气重,有些地方甚至直接连接阴界。上一次来康宁医院的时候,这里还只是有一些游荡的小鬼,不足为惧。往往都是一些不甘死亡,或者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的东西,久而久之,没有躯体这个容器,这些都会慢慢消散。
但是眼下,整屋楼里便戾气。以苏杏来看,这里恐怕不只藏着三只厉鬼,而且都是沾了血的。厉鬼沾血,大凶之物。上次来都没有,显然不正常。苏杏不敢小觑,蓦地想起靳无衣的话,她后知后觉的有种被坑了的感觉。
但这种感觉在她推开卫双双的病房时,变成了警惕与不安。
太干净了!
卫双双的病房,对比整层楼,简直就是天堂一般明净详和。就差四周没有飘浮的鲜花与颂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