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老宅大厅里,一对中年男女坐在老爷子的对面,男的微微发肤,依稀能看出年轻时俊朗的影子,而女人则美艳动人,一袭改良刺绣旗袍加身,保养得极好,看上去不过四十岁上下。
“爸,我们这次回来,也是为了给霆过生日,你看你发火干什么?”中年男子语气有些不耐烦,却还是迫于欧阳山的威严,隐忍了不少。
“是吗?难道不是回来膈应我们的?你说说有你这样的父亲吗?为了自己的梦想为了逃避责任,抛弃自己的儿子去国外逍遥!我只当没你这儿子,过了今天就走吧!欧阳家不欢迎你!”
老人风风雨雨走过来了,就算心中满腔怒火,但语气还算平静,说完就起身,拿起身侧的手杖,打算眼不见为净。
“都在呢!”此时,紧闭的门被大力推开,欧阳霆嘴角邪邪上扬,缓步进来站定,漫不经心地跟眼前的三位挥手打招呼。
原本一脸平静的女人看见许久未见的儿子,终于面露喜色,起身快步迎上去。
“儿子,妈妈好想你!”手伸出去想要抚摸欧阳霆的脸颊,却被他不着痕迹地躲开。
欧阳霆垂目,认真地看着眼前自己的母亲。
候钰君眼底闪过一抹黯然,她收回自己的手,又含笑道:“儿子,生日快乐!”
欧阳霆却只是冷笑,继而错开她,漫不经心地在单人大沙发坐定,俯身随手拿了个青枣,咬得咔嚓作响。
他似乎这才看到老爷子站着,紧握手杖的大掌隐隐发白,便有些惊讶道:“爷爷,站着干嘛?坐下坐下,我们一家人有十年不见了吧,坐下寒暄寒暄?”
老爷子难得没责备孙子,还摆出一副慈祥的神情,“这可不行,孙子,宴会快开始了,你得去招呼客人!”
欧阳霆顿了顿,把吃了一半的枣儿扔到老远的垃圾桶里。
“命中!”他耸耸肩低沉道:“那我先走了,你们自己吃好喝好!”
“欧阳霆,你对自己的父亲就这态度!”一直坐着的欧阳国安憋了一肚子火,此时终于忍不住,腾地站起来,厉声喊道。
欧阳霆顿住脚步,双手慵懒地放进裤兜里,目光如雪,语气极淡:“你觉得我应该对你这样的父亲,什么态度?”
“你!”
“我先走了!”欧阳霆却不愿再纠结下去,转身挥了挥手,去来皆如一阵风……
正身处房间的沈墨正百无聊赖时,门终于被推开,她站在落地窗前听到动静往回看,便看到一身寒气的男人。
直觉告诉她,这男人心情很不好!
“跟上!”欧阳霆只是懒懒交代了句,便转了身。
沈墨忙跟了上去,两人一前一后相距一米,鞋踩在厚厚的地毯丝毫没有声响,而这蜿蜒曲折的走廊似乎也没有尽头,空气中满是令人压迫的因子,沈墨尽量平稳自己的呼吸,低着头向前走着。
前面的男人停下来,她不看前方的下场,便是结结实实撞上男人的背,鼻子中招,疼得她一阵低呼。
欧阳霆转身,入眼的便是捂着自己鼻子,泪眼汪汪的女人。
他神色一顿,情不自禁便伸手挪开她那只小手查看,红红的,幸好没有出血!
语气却是极度冷漠,“沈墨你说你不往死里折腾自己不乐意是吧?走路都能撞上来,你究竟有没有脑子?”
沈墨鼻子本就疼得要死,此时还被这男人凶,满满的委屈涌上心头,语气却十分不服气,“是你停下了我才撞上的!你不安慰人关心人也就算了,还凶我……”
她一边说,一边擦干泪,就要往前走。
“站住!”男人深幽的眸微眯,冷冷出声。
沈墨眨眨眼,还是站住了。
男人又走到她身前,低沉的嗓音在幽静的走廊显得愈发动听,“你这样子就想出去见人?”
欧阳霆取出一方手帕,单手托起女人瘦弱的下巴,小心翼翼地擦拭着那小脸上的泪痕。
一束柔和的灯光从一侧打下来,男人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晦明晦暗,沈墨双眸放大,呆呆地望着神色认真,近在咫尺的那张俊脸。
那一刻,她多么希望时间静止,永远停留在这一瞬间……
“对,待会儿就要像现在这样望着我……我的准未婚妻!”男人嘴角邪邪上扬,深眸对上沈墨发痴的目光。
沈墨回神,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这男人耍了!
相信他会对自己温柔,还不如相信猪会爬树……
她轻笑出声,伸手隔开男人的大掌,乖巧点头,“如果你想让人知道你的未婚妻迷你迷得神魂颠倒,我会努力的!”
“那就好!”欧阳霆收了手帕,手臂弯成完美的幅度,嘴角上扬,对着女人扬了扬下巴。
沈墨得令,挺直腰杆,伸出小手挽上男人的手肘。
“欢迎进入这个世界!”男人眼底分明闪过一抹嘲讽。
他打了个漂亮的响指,眼前的大门缓缓滑开,一下子射进来的光亮,让沈墨抬手,下意识遮住眼睛。
欧阳霆牵着她一步步向前。
外面掌声如雷,许许多多衣着光鲜的上流人自动夹道欢迎,一双双或歆羡或嫉妒或不屑的眼睛在沈墨身上停驻。
“这就是欧阳大少的未婚妻?长得真不怎么样……”
“天呐,你看她整个身子都快贴到欧阳大少身上了!是有多饥渴!”
“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有这福气啊!”
“我还以为欧阳家会选名媛做家族未来夫人呢,怎么来了个名不见经传的……”
所有的议论声此起彼伏,沈墨尽量让自己保持最佳的仪态,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嘴角始终微微上扬着。
她跟着欧阳大少走过红地毯,来到了舞台上。
站在上面,沈墨能看到下面每一个人的神态,丑恶的友善的事不关己的看热闹的,她觉得自己仿佛站在万丈悬崖处,那种由心迸发的恐惧,让她不自觉想要退缩!
她下意识想要缩回手,却在下一刻,被男人紧紧握住,欧阳霆含笑地望了她一眼,索性把她的小手紧紧圈入手心,拉着她来到舞台中央。
“大家好!”欧阳霆低沉磁性的嗓音经过话筒,传遍宴会厅每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