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7日早上六点,昨晚吃了两粒安定才睡着的张文成,从床上坐了起来。起床后,他仔细检查自己的文件袋,确保准考证号、铅笔、钢笔、小刀、直尺等都带着。
吃过早点,舅舅用摩托车带自己去实验初中。这时,学校门口已经戒严,只放考生进入。道旁站着穿红衣服的校长、年级主任、高三的老师们,看见一中的学生,便一边跟考生握手,一边喊加油,好好考!
舅舅目光殷切,但只嘱咐了一句:“不要有压力,把平时水平发挥出来就好。”
前一世也是一样的场景。
张文成努力点点头,转身走进学生中间,跟着一起走进学校。
八点四十五,开始放人进入考场。
等考卷发下来,张文成第一眼便翻过去看作文题目,没问题,是韩非子那则材料,并就感情和认识的关系自拟题目写一篇作文。
再翻过来看选择题,前两个考读音的,张文成看了看便确定了:选B和A。
九点钟,监考老师提醒:“开始答题。”
他把姓名和准考证号填上,然后开始做题。
比较顺利,很多题的陷阱,一搭眼就能看出来,这得益于他日后的学习和积累。
他完全沉浸在答题中。
作文他先从认识的两种划分出发,指出认识要区分感性认识和理性认识,材料中所给的认识指的是一种感性认识,这种认识在西方理性主义者那里被认为容易出现谬误,所以历来主张以理性知识来取代。
之后援引注重感情的作用的英国经验主义者以及身体美学家舒斯特曼的观点,强调感情对人的理性所能起到的重要作用。
末了,强调无情的唯理性论,给近现代西方社会和西方文明所带来的现代性的危机;强调当理性走向极端时,社会会非人化,而补救的办法就在这感情上……。
之后,从头到尾检查,看有没有能查缺补漏的地方。
下午三点钟,开始考数学。
这之前,张文成趴在桌子上,闭上眼睛,努力放空大脑,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在意,希望让直觉能主导自己,数学成败就在这一举上。
试卷发下来,可以答题了。
他克制自己,选择题一道一道读。
第一道题干读完了,看四个选项,D选项最眼熟,选D。
第二道题,C选项眼熟,选C。
第三道,选D。
……
“葛君老师,真得谢谢你!”张文成感激地想。
当年因为你这套数学题,自己发挥失常,整个人都崩溃了,之后的两门试都发挥糟糕,导致最终的滑铁卢。
而今,恰恰是因为您这套史上最难的数学题,被人一次次拿出来重温或虐人,我才能一次次的重温这选择题的正确答案,谢谢你,要不然我今年现在都不用参加高考了。
他用了十分钟,就把十二道选择题中的十一道题的答案勾了出来。
还有一道题,有两个选项他有点拿不准。
他先把填空题的答案写上去:(-1,0);-21/2;72;①④⑤。
然后,再一回头看这道题,凭直觉,B。
他大概是有史以来,最快将高考数学的选择和填空做完的人。
之后,他便十二分小心地做那道超纲题。
现在草稿纸上列思路,然后,再打草稿把每个细节都列清楚。
这就花了半个小时。
然后,把答题过程细致地、一步步地列在试卷空白处,最后得出结论。
接下来,他反复再把试卷看了两遍,确定选择题没问题,填空题没问题,那道大题没问题;至于其他的题目,他看了只有眼晕的份。
自己当初怎么就没有再好好看看大题的解题过程,导致现在只能干看着后悔。
张文成一直磨到考试结束,老师让全体停止答卷,并收试卷后,才慢悠悠地走出考场。
此时,整个考场区如同修罗场,不知道有多少男生魂不守舍;多少女生在嚎啕大哭。前世他也是其中的一员,出考场后,觉得自己彻底完了,六道大题只答了两道半,在考场旁的一颗大柳树下心丧若死地呆坐了一个小时。
这套数学试卷难度过高,还有超纲题,导致据说连数学高手都考只能考出一百零几的分数,能考到120分以上的,整个考场区估计凤毛麟角。
他走出实验初中时,碰上了怯生的韩萌萌。
张文成问她是否都做出来了?韩萌萌点头。
自己就做了一道大题,哎,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那你能考满分?”张文成问韩萌萌。
韩萌萌摇头,低声说:“感觉跟平时难度差不多,140分吧。”
张文成忍不住心酸:我怎么就说不出这种低调而拉风的话来。
有点受挫的张文成跟舅舅回家了。
第二天上午考英语。
听力没问题,录音播放清晰,说的也很native,因此无论是选择题,填空题还是默写句子都没难度。
后面的单选题,考搭配、考语法、考字词,都很轻松,感觉有点沙滩上捡贝壳的感觉。
后面的完形填空需要思考贯通一下全篇意思;阅读理解部分,他习惯了先看后面的题,再看课文,等看完了答案也就出来了;有些拿不准的,他再回头仔细看。
改错题,他有两三个不是很确定,其他的还好。
最后一个作文部分,题出的比较死板,他用了几个复杂词汇,选了几个比较西化的表达方式来传达规定内容。
题目比较多,他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改了两个之前粗心弄粗的选项,改了一个改错题,然后,仔细涂卡,反复核对。
时间到了,监考老师开始收卷,英语这一关算是过了。
下午考小理综。
他一看到物理的大题和化学的难度拔高题,便觉得脑袋上如遭了一击,尤其最后一道物理题,他连题干都读不懂。
这也基本等于放弃了。
他采用先答生物题,再答化学题,最后再答物理题的先易后难思路。
生物题的选择题,基本都是考的常识,最多再给选项上加点陷阱,相当于送分题。
他尽量把会做的都做了,不会做的能把公式写上的也都写上。
他估计了一下,三百分的小理综自己够呛能考到200分,而华东省的高考一本线历来都是全国最高。
出了教学楼,夕阳染红晚霞,暖风微动,不由地胸中闷气一扫而空。
不管了,已经尽力了,即使再差也也能上一本线了,到时候自己选一个偏门些的211大学,今年还是能走的。
出来时,到处都在议论,说今年理科无论哪门课的题目都偏难,大概本科线会降,但是大家都没底。
张文成却知道,自己这一年的一本线,比前一年整整降了62分。可以说是华东省高考以来,一本线最低的一年,社会舆论对这此次试题的攻讦可想而知。据说考完后,数学组的出题老师们都出来集体道歉。
所以,以后的历届都十分注意控制试题的难度,就是汲取了这次的教训;所以,这届的学生算是集体当了一次实验小白鼠,还是不能再来一次的那种。
舅舅看见张文成出来,关切地问:“感觉怎么样?发挥还行吧?”
张文成很自然地说:“还行,题比较难,估计本科线会降下来。”
舅舅觉得这应该是有一定把握了,便笑着去推摩托车。
背后有人拍了拍张文成的肩膀。
张文成转过脸来,看见了一脸晦气的何盛。
何盛郁闷地说:“题好难,考砸了,估计得重新再回炉了。”
张文成只好安慰他,说不至于。
何盛仍是一脸郁郁:“考砸了倒也没什么,我也不是怕复读。可问题是我前一天把最讨厌的英语和物理课本跟那堆考卷资料全点了一把火。昨天下午考完,回去就扒灰堆,物理课本还好,只烧了点表皮;英语课本嘛,就只能看到黑乎乎的一团了。”
张文成有点无语。
他记得前一世何盛也是复读了,不过可能是因为自己那时也是一脸抑郁,何盛并没有跟自己说这件事情。
何盛一本正经:“咱俩作为食则同桌、寝则同榻的好基友,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陪我一起复读。”
张文成表示这事不可能,没商量。
“那英语课本,还有试题、参考资料什么的,你就都给我留下吧。”这才是何盛的目的。
“好,都留给你,反正也没用了,留着也是累赘。”张文成道。
舅舅觉得张文成考试辛苦,便带他去附近的“小宰羊”饭店吃那里的特色羊肉。
等回到舅舅家时,已经是傍晚了,张文成便给家里父母打电话,说考的还可以,让他们安心,自己很快就会回家。
第二天中午,睡了一个好觉的张完成才从床上爬起来。
既然高考这道横亘在前进路上的门槛,已经迈过去了;那么接下来,自己该好好借助自己重生的机会,多赚些钱,最起码要让父母过上幸福一些的日子,也要让自己能过上更轻松的生活才对。
该从哪里着手呢?张文成仔细思索着。
不过这之前,要完成当初许给韩萌萌的各种奖励,毕竟这次若是没有她,自己这次高考就只能折戟沉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