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插的一手好刀
第二天早朝,楚玉勋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在朝堂上将自己对榜单的怀疑向皇帝陈述了一遍。
此话一出,世家出身的官员或皱眉或疑惑,而百姓出身,秋考上位的官员却是一个个神色愤怒,对于他们来说,秋考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如今有人伸手染指他们心中的净土,这是绝不能忍的。再加上楚玉勋与他们出身相同,所以他们顿时与他站在了同一战线。
"皇上,如今学子们人心浮动,对秋考的公正性大感怀疑,若不采取行动,怕是难平众怒啊。"楚玉勋说,他身后同样的百姓出身的官员纷纷应和,皇帝也是颇为烦躁,这些人明着没说,暗地却是都指着贺王说事,贺王已经软禁,若是此事又与他相干,自己就是再不想,也只能办了他。
"此事容朕再细想一番。"皇帝想先拖着,最好能够大事化小。忽然间,他想起这次秋考好像还有一个副主考,好像叫什么孙墨,为了贺儿,就牺牲他好了,想到这儿,皇帝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启禀皇上,秋考自开国以来就一直实行,实为祖制,大臻这些年来能叫那蛮族俯首称臣,正是国力强盛之故,而国家之根本正是秋考选拔的诸多人才,这次泄题不仅是对百姓出身的学子们有所打击,就是世家子弟也不能免其怨气。这些学子们未来恐会对我大臻发展贡献良多,万不可让他们寒心啊。更何况,对于百姓出身的学子来说,十年苦读,秋考高中,是他们唯一的出人头地的希望。如果不给他们一个交代,秋考恐怕再难看到他们的身影,长此以往,于我大臻繁荣昌盛,千秋万代不利。于皇上英名流芳百世不利啊!"一名世家官员出乎意料的跪下来,众人定眼一看,竟然是早就与隐形人无异的刘家人,而且还是家主刘鑫榆。
听了他的话,不仅皇帝沉默,世家官员们也开始思考,排除那些百姓学子也就罢了,同为世家,怎么就你吴家独占好处?这么一想,也都加入了讨伐之列。
刘鑫榆跪在地上,伏低了身子,背部抖的厉害,好像是为此事义愤填膺。而事实是,聪明如他,很快意识到,这就是王妃所说的大事情、大机会,也正是他刘鑫榆出力的时候到了。
皇帝最看重什么?正是王朝能够一直传承下去,自己能够名留青史,为后世颂扬。刘鑫榆这番话不仅将世家官员成功拉下水,更是正好说中了皇帝的在意之处。
告诉他:如果你不查,不给天下学子们一个交代,你活着时就会和所有大臣有了间隙,以后也别想笼络到人才,这样就管不好国家,等到你你死了以后也别指望在青史上留下个好名声。
皇帝也听明白了其中的潜台词,看着下面希冀的望着他的官员,想要驳回的话也说不出口了。刘鑫榆的话,让他不得把考虑所有官员的想法,更何况还关乎自己的名声。
裕王在一旁默默的为刘鑫榆点了一个赞,不愧是言官,插的一手好刀,这一番话刀刀都戳在皇帝敏感处,偏偏又说的皇帝一点脾气都没有。再回头用余光瞄了一眼龙椅上的男人,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都说天家薄情,也许在他眼里,最宠爱的儿子也抵不上史官笔下的「贤明」二字吧。
"既是如此,就查吧。林乾何在?"果然,一听会对自己的美名有所影响,皇帝到底还是松口了。
"微臣在。"一名挺着大肚子的圆脸汉字出列,正是林乾,大理寺卿,为人**,常常眠花宿柳,夜不归宿。但办起案来,却是雷厉风行一击必中,很的皇上信赖。
"这件事交给爱卿,朕很放心,希望你能用最快的速度查明此事,务必给天下莘莘学子一个满意的交代。"说完一脸大义凛然的忘向角落里的几位耄耋史官。
"吾皇圣明,下官必将此事撰入史册,颂扬千古。"史官非常上道送上马屁。
于是,皇帝陛下很圆满的结束了这次早朝。
下朝后,官员们三五成群的往殿外走,裕王在路过刘鑫榆时,送去一个赞赏的眼神,但是已经陷入癫狂境界的刘鑫榆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插的皇帝一身刀还要感激涕零的说:干得好!
九月菊花初绽放,孙丹命人折了几只素菊,用西番莲纹瓶装了,放在房间里应景。
端王养伤这几日,两人的日子过的分外惬意,感情也是稳定发展,至少现在,孙丹不会在和以前一般,像个下属一样对他毕恭毕敬了。
走进屋子的时候,端王身后垫着软枕,支着身子在看书,旁边是一脸担忧又无奈的明和。
"王爷,既躺着就少看会儿书。"孙丹走过去抽走端王手里的书册,顺手递给明和,又把另一只手里端着的药碗塞给他。
明和拿到书册赶紧跑了出去,王爷要看书他又不敢反对,但就怕一个不小心伤口裂开,还好王妃及时回来,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王妃是咱家的偶像啊。
端王苦着脸,前些日子还软言轻语的哄着自己,亲手喂自己喝药,现在就变成这样了?反正屋里没人,端王可怜兮兮的抬头看向自家王妃。
孙丹在心里咆哮一句:卖萌可耻。面上也瞪了他一眼,转身去书桌前拆信件了。
端王只觉得被这一眼瞪的通体舒畅,笑着把碗里苦哈哈的药汁一饮而尽,空碗在小楠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在看什么?"端王见孙丹手里拿着信笺,一脸轻蔑,不由出声询问。
"曹珂的回信"孙丹说,"太子的母家也在湘州,所以叫他帮忙查了一点儿东西。"
"查出什么来了?"端王浑不在意的问。
"湘州物资流动快,若不是周家出名,采买的人也不会这么轻易被认出来,所以说,家大业大的坏处就是干什么都擦不干净屁股。"孙丹笑着说,"信上说,周家曾采买了一车白桦木,但在湘州的周家宅子里却没有使用过的迹象,后来又说,有个老管家辞职回乡去了,主子体恤他年老操劳,赏了他一车东西,就是有油布盖着,不这道是什么。"
话说到这里也算大家都心知肚明了,端王咳了一声问:"你不是说不想知道是谁弄的?"
"我后悔了呀。"孙丹理所当然的回答,"女人都是很记仇的,现在查出来给他记着,等以后慢慢找他们算帐。"
"你高兴就好。"端王随口说着。
孙丹却说起了兴,站起身走回床边,拉着端王说起了刘鑫榆的事:"我倒是没想到我那舅舅还是个巧舌如簧的,此次倒还真亏了他,要不是他,还不知道要费多少口舌。"好像又想到什么,看了一眼端王,说:"就是没看出来,皇帝陛下最爱的不是儿子,而是那虚名。"
"说什么最宠爱,不过就是手里最喜爱把玩的玩意儿。儿子,哪里有他那把椅子和那个名头重要。"端王毫不避讳的说。
"都叫了舅舅,户牌已经牵了?"端王不想再说皇帝,想起他刚刚叫刘鑫榆舅舅,于是换了一个话题。
"裕王帮忙,自然的。"孙丹因为要照顾端王,所以迁户牌的事就由裕王代劳了。
"你这么做,可不怕你父亲生气?"端王玩笑着说。
"他就是生气,还能专程跑到京都来教训我一顿?"孙丹根本没把那个便宜老爹放在心上。
"看来夫人还不知道。"端王伸手拨弄孙丹耳朵上的翡翠葫芦耳坠,"孙家家主和主母都已经进京了。"
孙砚和魏氏来了?
孙丹瞳孔微缩,她对于这对同样是极品父母,感情可是很复杂,概括起来就是:可怜脑子不聪明,可恨手段够卑鄙。
"他们来这里干嘛?"宛州到京都可得月余的时间,现在已经到了,证明他们早就起身了。
"那孙墨赚了这么多年的黑心钱,只要稍加查勘就能查出来,这回可是注定逃不掉了,孙家怕是也要倒霉,家主来了也好。"端王的注意力从耳坠上转移到了锁骨上。
"就算如此,他们也应该是现在才动身来京才对啊。"孙丹依旧疑惑,没注意到端王的动作。
"想那么多干什么,还觉得他有什么威胁不成?"端王的手指在锁骨上划来划去,"我倒是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他们不是老欺负你,这次为夫帮你欺负回来。"
孙丹听了这话,心里一甜,这种被欺负了有人帮忙撑腰干架的幸福感......
"王爷准备怎么做?"要欺负那对极品,自己这个受害人可不能不插手啊。
"我听明和说,你曾想让他们给你下跪?"端王的手不规矩的覆上那对浑圆,不能吃,解解谗也是好的。
"我那是随口说的。"不过是想叫你放心我罢了,她推开端王的爪子,一抬头落进那笑吟吟的眼里,心头一动。
"嗯......也不是没那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