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乾门外,燕清远一身风尘下马,清凌凌的眼眸难掩倦色。太后寿辰,他正在临城赈灾,直至今日方才回京。
敬德早已恭候多时,行过礼,便一路引着往勤政殿去,那里是燕青北处理政事的正殿。
燕清远一进殿,就瞧见燕青北正埋首于大堆的公文之中。
敬德引进人来,便退身带上殿门。
燕青北这才朱笔一放,抬头看向燕清远,脸上一抹浅笑,“清远此行辛苦了,事情如何?”
“临城涝灾已妥善处置,只是…此事有蹊跷。”燕清远直言不讳。临城遇涝,正缺资金,却在这节骨眼上出了那几件案子,每件案子都抄出不下百万的钱财物资,单是如此也就罢了,偏是件件皆铁证如山,让人查不出半点不妥,这种巧合不可能会是偶然,如若真是有人有意为之,那这个人就不只是令人生惧了,能无形之中操控如此大笔的财富,并且不着痕迹不辨敌友。
燕青北眼眸幽暗了下去,他如何不了解?临城一事背后必定有人操控。如今天下财富集中掌握者不过为五,四分封云洛白,但似乎今时已经不同于往日了,另一分便是自己手中的紫府。
突然有人能凭空弄出如此大的手笔,的确是可怕。
“清远有何想法?”
燕清远敛眉,道,“无论如何,此人如此做法的确是造福了百姓。”
“但,这莫名其妙出现的人物却值得我们深究啊。”燕青北眉头微皱。
“我会继续去查的。”燕清远沉声道。
“此事就交由你了。”燕青北微点了点头,又道,“去见见母后吧,寿宴上未到,念了许多回了呢。”
“臣弟告退。”燕清远略微下拜,便转身离去,没有多余的言语表情。
“清远。”在出门前一秒,燕青北却开口了,望着他淡漠的背影,道,“你…仍是在怪我吗?”在他的面前,燕青北从来不称孤,只因为从小到大,燕清远是他唯一可以兄弟相待的人,他们一起在这暗冷幽寂的深宫中长大,他明白燕清远的心目中,他几乎是神祇。
只是,因为紫焯璃,他们第一次有了隔阂。当初,清远曾在殿外求了他整整三天,他都没有应他的要求去见紫焯璃,他的绝情,伤了她,也伤了他。
直至后来,紫焯璃毒发饮恨跳崖而死,一切就再也无法挽回了。
从那以后,清远便几乎只与他有政事上的交集,是君,是兄长,却不再是亲密无间的兄弟了。
燕清远脚步一顿,并未回头,他知道他的七哥有很多的无奈,可是,他只是无法原谅他负尽了那个惊才绝世笑靥若花的女子,耗尽了所有去爱他,却只落得饮恨跳崖,尸骨无存。他不能忘记。
未发一言,燕清远抬脚走出了勤政殿。
燕青北望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身影,眼神黯淡了下去,如何能够原谅?连自己对自己也是不能啊。
凤祉宫内此时却是清歌潋滟,筝鸣锦瑟。
青兮青兮云梦水
逐日渐兮胭脂配
烟波潋兮紫粼粼
晚歌罢兮鸢鹭飞
不是宫中雅乐,只是支民间小调,却吟唱弹拨得精妙灵动,美不胜收。
燕清远望向不远的凤祉宫,驻足聆听。他很好奇,到底是何样的女子可唱出此曲,这弹拨的指法自他听来竟还胜过宫中命资深的乐师,宫里何时有了如此了得的乐伶?
“西凉王殿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