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错。”
语毕,半空里忽然敛了话音,寂若死地。
我暗感不妙,不知这尸煞又要做什么怪,便丢了其他心思,舞起“金玉良缘”便要拆了这庙宇正堂的屋顶。
这庙乃古时所造,大多为木石结松,这屋顶早年久腐朽,我长钩所向,便破开一个大洞来。
阳光如泄,照得这屋宇中竟然蒸腾出一片薄淡的湿汽,如雾如烟。
不对。我心里咯噔一声,感觉自己好像算漏了什么事情。
此庙年久积尘,阳光照下,会有扬尘,却绝对不会有如此重的湿气。我心念如电转,很快便意思到自己忽略了一个严峻的问题。既然这尸煞这二十多年都是藏身在这庙中,那又岂能不在这庙中备下制敌手段,而且又有谁会比它对这庙更熟悉?
我不禁暗骂自己蠢,竟然一点事先准备都不做,就如此冒失地闯了进来,简直是送菜上门。
这湿汽,赤红如血,很快便充盈了整座庙宇。
集束的阳光,也被这湿汽撕裂得涣散无比,毫无用处。
这尸煞敢在白天现身,果然早有预谋,想必自己来这庙中,也在他的计划之中了吧。
“啧啧啧,你怎么不说话了,不是很能说嘛。”那尸煞的声音如同这雾汽一般,既浓且淡,似远实近,不可捉摸。
我强行压下心底那种被因为算计了而生的恐慌,运起体内玄气,镇守丹田与灵海,何持身心的清醒,免得反被这尸煞给操控了。
“我倒是忘了,你本就是一个老道士,自然会些术法。”我确实很意外,这尸煞竟然使用的是崂山一派的道术。
这将光涣散成烟雾水汽的术法,是摄光术的一种,唤作摄光化汽。不过此术法,需要预先布置,辟如这多尘阴暗的庙宇,须先光照三个小时,再铺一层童子血制成的元阳血粉,接着再引强光照入,这血粉便会倏然化为血汽,几个眨眼便能充盈数百平米的空间。
难怪这尸煞在我一进入庙中,便突袭了我,之后却又故意与我斗嘴,我还以为它是重创未愈,想不到却是转移我的注意力,免得我发现铺在地面的上的元阳血粉。
现在才发觉,悔之晚矣。
半空里弥漫着的元阳血粉,已经丝丝缕缕地着附在我的衣服了,皮肤上,缓缓地向我的皮肉之下渗去。
只要这血汽一入体,与我的血液混合一处,那我便毫无幸免的会成为这尸煞的一尊人伥了。
我不禁加速运行体内玄气,驱散着着附在体表的血汽,金玉良缘也如同飞环似的,在我身前三米处,急速旋转成一个圆,把我包围在其中。
“没用的,别做无谓的挣扎了,老老实实的做我的人伥吧。啧啧啧……”尸煞的声音像是利箭般直插入我的耳膜,使我根本无法集中精神,体内玄气始终无没凝成一股,自然也爆不也心火来自救。
越来越感觉,有无数细微的血汽渗进皮肤,我整个人从上到下仿佛被涂了一层赤红的颜料,十足的血人。
这些血汽像是有生命拟的,一点一点的噬咬着我的皮肉,直至骨血。
不行!越来越无力了,都有些操纵不了“金玉良缘了。”我心中一片灰凉,再有五分钟自己就顶不住了,不该让妹妹在外面设个狗屁镇鬼大阵的,要是并肩作战,或许还有些赢的可能。
哎,现在好了,自己身中陷阱,连呼救都传不出去。现在妹妹估计阵法都还没有布置完,这尸煞杀了我之后,肯定不会放过妹妹,这该如何是好。我心中不禁又骂了一遍自己蠢货。
“是不是后悔了?呵呵,捉鬼师?我呸。这点皮毛也敢自称捉鬼师,简直垃圾。”那尸煞这回却是现了形,依稀了个小孩子模样,只是全身上下都罩在一件阔大的黑袍里,只余一大一小两道幽光,鬼火似的看着我。
“觉得自己很厉害?什么也不会便敢来管我的事!”那尸煞的语气忽然凌厉起来,只是语调中更多的是愤怒。
“觉得自己推理得天衣无缝?我呸,不知所去。”那尸煞的衣袍一动,似是伸了手,飞旋着的“金玉良缘”便被击落在地。
那尸煞缓缓走近如同浑身浴血的我,嘲讽道:“告诉你吧。我就是张君,君子的君,不是那个老道士。那老道士,在我九岁的时候就被我弄死了。不过那老道士临死却反咬了我一口,下了一道缚身咒,让我无法脱离这座破庙。我花了十几年的时间,才将那道缚身咒消解大半,谁知道这老狗竟然早就另外布了局,在他自己家里设了一个本命牌,还交待他女儿,若是有一天牌位碎了,便过来这小王庙里放一把火。狠毒吧?这老道士哪有一点出家人的兹悲,看中了我的命格,便把我练成活尸来夺命。还预想到了夺命失败后的情况,想让他女儿将我烧死!我岂能容他所愿。我花了数年时间来完善空局,七日前我才借用了那老道的尸身,发动了血亲煞,让他自己亲自杀了自己的女儿,以及女儿一家。之后我发现使过血亲煞后,我身上的缚身咒竟然又弱了一大半,嘿嘿,既然如此,那我还犹豫什么。除了吃掉这个废物兄弟之外,那对狗屁的父母我也没打算放过。后来我发觉你的血统非常的纯正,而且似乎还隐藏着什么不得了的力量。比血亲煞要强上百倍,我又怎么能错过呢。”
我冷汗淋漓,原来我一早便是他的目标,输的不冤。
“呵呵,吞了我之后呢,你以为你逃得了?”我强忍下体表细如麻蚁啃食的疼痛,说道:“我已经让我妹妹在外面布下了九阴玄罡镇鬼大阵,你到头来还是死路一条。”
“啧啧啧。看来你这捉鬼师也并不是一无是处,还是懂得留一手的。”那尸煞一点也不担心,笑着说道:“可惜你还是蠢。我将你炼成人伥,再诱你妹妹拔了旗,那不是易如反掌!”
我心头一冷,却是忘了还有这一招,不禁说道,“张君,怎么说你我也是亲戚,我妹妹与这事并无干系。也没入捉鬼门中,你放过她,我放下抵抗,随你制成人伥。”
“啧啧啧,你还有讨伦还价的本钱?”那尸煞没有半分兴趣,说道:“你要死,你妹妹同样要死,你姨父姨妈那两个畜牲也要死,一个也逃不了。”
那尸煞蓦地大吼一声,只听得庙宇之内如同万鬼哭啸,几乎震破了我的耳膜,只见万缕血汽忽然化作根根血针,直刺进我的身体里。
“啊——”庙宇中,响起一声撕心裂肺,凄厉无比的惨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