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清楚章老师为什么喜欢这种颜色,大概他和自己一样,认为淡绿色是生命的象征吧。
章老师走进了屋子,他已经倒掉了脏水,擦干了双手。
“梦笛,你什么时候动身?”他沉思着问。
“明天,晚上七点半的火车。”
章老师深吸了一口气:“好快。”
梦笛没有接话。
她找到了章老师的那把吉他——它已经被章老师安置到了北面的墙角上。然后,梦笛拿出了新买的六根琴弦。
无论如何,那生了锈的琴弦该更换了。可是,梦笛从没有换过琴弦,她既不会拆,也不会安,更不知道用什么工具。
生了锈的琴弦被她弄得弹棉花般的“铮铮”做响,不一会,她就出了满头大汗,可是连一根琴弦也没有换好。
章老师叹了一口气:“行了,我来吧。”他接过吉他,又从抽屉里找出几样工具,就开始动起手来。他熟练地拆除掉那几根旧弦,又很快地上好了六根新弦。
梦笛惊讶地看着这一切。更换琴弦,在她这个明眼人手里是那么麻烦,而在章老师这个盲人手里竟这么轻松。
看来,章老师真是在吉他上下了很大工夫。
章老师换好了琴弦,试了音,调整了松紧,然后开始试着弹奏着一支曲子。
刚开始,他弹得很生疏,毕竟五年没有碰过吉他了。
可不一会,他就理熟了手,越弹越熟练,越弹越起劲。
他的手指从容不迫地从琴弦上掠过去,一串串美妙的音符从他的指端行云流水般地泻出来,如水击石,如雨敲窗,如细碎的浪花扑打着岩石,如倾泻的瀑布撞击着山岩,琳琳然,琅琅然,说不出来的动听。
梦笛有些眩惑了,章老师弹吉他的技巧,可比班上“男人乐队”的那些歌手们不知高出多少倍。
梦笛不知不觉地被那出神入化的吉他声吸引了,她听着,出神地听着。
章老师也似乎沉醉在自己弹出的动人的音浪里,他面部的线条柔和起来,一个近乎温柔的表情浮上了他的嘴角,他似乎沉浸在一份回忆里,一份属于自己的情绪里。
渐渐地,和着那美妙的吉他声,章老师竟低低地展开了喉咙,用英语唱起了一支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