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摸索着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烧焦了的信封:“给你。里面的内容,我可一个字都没看过。”
梦笛哆哆嗦嗦地接过来,双手竟颤抖得打不开信封。
天哪,章老师居然给她写信!为什么要写信?写了些什么?为什么又烧掉?
她的头脑中,突然闪过了一句话:“所有的琴弦在崩断的时候,都会发出一声撕裂的呼喊。它不甘心在沉默中死去。”
难道,他知道自己要崩断?知道自己要“死去”?
天,梦笛不敢想下去了,一种几乎是惊悸和恐惧的神色飞进了她的眼底。
她觉得潜意识中的那份怀疑在明朗,在扩大。她颤栗地展开了信,信已烧掉了大半,只剩下一个结尾了。
梦笛瞥了一眼那上面的字。
没错,是海天的字,章老师的字!尽管有些稀疏,有些生涩,梦笛还是能认出来。
然后,她去看内容。那上面只有这样两句话,而这两句话的每一个字,都像爆炸般地在她耳边响起,震碎了她每根纤维,每根神经:
“梦笛,今生我能给你的,只有一个清白的名誉和一个美好的前程而已。可是,如果有来生,如果来生我能有一双明亮的眼睛,我会在这个车站上——等你!”
这是烟台的一个不知名的海滨。海边没有沙滩,都是大片大片的岩石,嵯峨耸立,高接入云。
这些岩石不知存在了几百万年,每一块岩石都伤痕累累,但仍然顽强而倨傲地挺立在这里。站在岩石上,可以看见很辽阔的海面——茫茫大海,苍苍云天。
冬天的大海,寒冷,空旷,寂寞,苍凉。
大多数的时候,灰蓝色的天空接着灰蓝色的海水,天水相接之处,是一片蒙蒙的混沌。
而现在,那里正悬着一轮巨大的落日。
它就像一颗燃烧的心脏,放射出满天满地璀璨而辉煌的光芒,染红了灰色的海水,染红了灰色的天空,也染红了久久伫立在一块高岩上的两个黑色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