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应该来。她应该躺在医院里。
可是她的态度那么坚决,简直谁也阻拦不住。
她那么哀伤那么痛心地对苏文夫妇说:“其实,我们现在去,也已经晚了。”就这一句话,击倒了老两口。
于是,苏文教授陪着她登上了火车。
在车厢里,梦笛一动不动地坐着,她瘦弱的身体在宽大的座位上几乎没有分量,似乎从车窗外吹来的每一阵风,都能把她吹倒。
她双唇紧闭,脸上挂着一层僵硬的悲哀,眼睛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
这三天,她似乎一直在思考着什么,一直陷入到某种思绪里。
火车每一次颠簸,她小小的肩头都颤动一下。
“苏伯伯,”梦笛突然开口了,这是她上车后说的第一句话,“您说,章老师——是出了车祸吗?”
苏文一动,他吃惊地望着梦笛:“怎么,你怀疑?”
梦笛点了点头:“章老师的听力特别好,他能分辨出各种车辆的声音,能判断出车速的快慢,从没有出过错。他过马路一般不需要帮助,倒是一些静止的物体经常把他拌倒。”
“梦笛,”苏老师沉思着说,“这与出车祸没有关系。大多数出车祸的,都不是盲人。”
是啊,眼能视物的人,都经常出车祸,何况一个盲人。
可是,那窃窃私语的声音,那不怀好意的笑声和喧哗,还有章老师那反常的沉默,总在梦笛心中萦绕。
难道,这些与章老师的死,没有一点关系吗?
苏老师仿佛看出了梦笛的心思,他诚恳而坚决地说:“梦笛,海天是一个坚强的人,他那样热爱自己的生命,如果不是意外,他不会轻易放弃与命运的搏斗的。”
梦笛不做声了。是的,她太清楚这一点了。
可是……她突然觉得思考不下去了,思考是个敌人,它总能让梦笛反复触摸心中的伤口。
反正到学校,一切就真相大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