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响,我还是觉得应该打破这个沉默。抬头看了看众人,施彩低着头,目光迷离,满脸充满着懊悔、羞怯之意。邱明辉看着门口,一声不吭。马道友眉头紧皱,嘴唇似乎在微微颤动,像是有话要说,但是无从下口。
我开口安慰施彩:“我一直都相信你,你是知道的。”
施彩惊讶地抬头,眼眶有些红肿。
马道友被我这么一带头,立马跟上:“对对对,彩妹怎么看也不像是坏人。”说完后,他便一改刚才的凝重神态,转为满脸嬉笑。
“对,她不是坏人,你倒一看就像是坏人!”邱明辉轻声说道。
“明辉哥……我……你还是不相信我!”
邱明辉转而看向施彩,似乎是觉得刚才的话有些过了,立马转变画风:“额……倒不是说完全不相信你,只是……只是,哎,算了,她们俩都这么信任你了,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但愿你能对得起他们两个对你的这般信任!”
“谢谢,谢谢你们!有你们真好!”
我见气氛有所缓解了,立马扯开话题:“施彩,对于你父亲一事,我们真的是深感难过,既然是曲修一手造成的,咱不能就这么任由他摆布,必须得做点什么。”
马道友当即表示赞同:“对!”
邱明辉则一脸担忧:“还有一事,你通知了村长曲修他们的计划,如今计划失败,他肯定是有所知晓,你还能得到曲修的信任吗?你爸爸的事情,怎么继续查下去?”
施彩回答说:“不管怎么样,得试一试!”
马道友反对道:“不行,太冒险了。不如你就此与他们脱离关系。”
施彩摇摇头:“不行!我努力了这么久……”
客厅再次沉寂,此时,如何才能有一个万全之策是我们现在首要解决的。
施彩如今已经对我们道明了她的处境,我觉得她的安全是我们首要考虑的。另一方面,曲修的谋划失败,想必他定是不会就此罢休,下一步他还会搞出什么幺蛾子?不过,话又说回来,曲修策划那次爆炸,究竟是为了什么?我是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
心中反反复复苦思了良久,最终我还是向其他人道出了我的疑问。
邱明辉只是摇摇头,意思是他也不知道。马道友就更不用说了,双眼茫然得跟三岁小孩似的。
我转而问施彩:“施彩,难道曲修没向你透漏他的一些目的吗?”
施彩也是摇摇头:“曲修从来都不会跟我说他的想法,我觉得他一直对我有所顾忌。每次他只是吩咐我去做什么,如何做,其他细节一概不透漏。”
“真是老奸巨猾!”马道友愤然骂道。
“呵呵,毕竟人家游走四方的时候你还穿着开裆裤呢!”邱明辉接着他的话说。
“粗俗!真是粗俗!”马道友继续骂。
我则是自顾自地喃喃:“接下去该怎么办呢?”
气氛渐渐地有所缓解,正当大伙面面相觑的时候,施彩的手机响了。
我们的目光都聚集在施彩的身上,见我们都盯着她,她不好意思地一笑,红着小脸紧张地掏出了手机。看过手机之后,她先是愣了半晌,接着像是恍然大悟般睁大了眼睛:“是那个号码!”
“哪个号码?”我们齐声问道。
施彩有些激动:“纸条!纸条你们还记得么?”
我们“哦”了一声,这才想起来还有那么一档子事情。
邱明辉问她:“是短信?写的什么?”
“我看看,嗯……‘这次只不过是一个开端,曲修的计划远不止于此。他的本意是想伤害一些村民,以此作为要挟。他想威胁谁?这才是你们首先要弄明白的,其他的事我也无能为力。’”
“什么意思?”马道友问。
“要挟?他要威胁的是谁?”我也是一头雾水。
邱明辉打断我们的疑问:“施彩,你真不知道对方是谁?是那个女人?”
“会是夏露么?不过这一点都不像是她的做法。遇上你们后,我基本都与你们在一块,曲修那边的情况我也是一片空白。我只是定期向他汇报我们的行踪,那天晚上是他唯一一次主动联系我。”
“那女的叫夏露?主动联系?那晚……”我察觉到了一丝不对。
马道友一脸坏笑:“怎么?一哥你对她有想法?”
我大手一挥:“一边待着去,净他妈胡扯!”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晚他与我会面,还是在村口。我也搞不懂,既然他派我跟随你们,又为何冒着这么大风险。”
邱明辉深吸了口气:“假如那晚我们没有发现你跟他的会面,你是不是就打算一直这么瞒下去了?”
“不会的,那晚曲修吩咐我今天早上拖住你们,不让你们去参观祭祀,我就有所动摇,也意识到事态不对。所以我特意很早就起床赶往广场,直到我发现孔俊远、孟照国,哦,也就是曲修的手下。孔俊远注意到了我,他呵斥我,让我快离开这里。我问他为什么,他说这里会爆炸。于是我急忙去找欧阳爷爷,接下来的事你们也都知道了。”
马道友拉过一张长凳子“咚”的一声坐下:“好啦,眼下要搞清楚对方是有意帮我们还是有其他目的。”
众人看看他,紧接着都一声不吭。
假使是有意帮助我们,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敌人在暗,我们在明,这使得我们处处受到压制。对面要是有我们的眼线,这是不是就意味着我们可以一反被动,而占据主动地位?无论如何,眼下的形势,使我们不得不相信对方。
“大伙。”我稍微提高了一下嗓音,“我觉得我们可以暂时相信对方,不管她是夏露也好,冬至也罢。对了施彩,你问问对方可不可以将曲修那边的行踪透漏给我们。”
“好,我试试。”
施彩再次拿起手机,“哒哒哒”快速地码了几行字。看样子是发过去了,眼下就只能等着回音了。
马道友问道:“大家同意一哥的想法么?”
邱明辉一脸轻松:“我觉得没啥大问题。”
熟悉悦耳的铃声响起,施彩看了一眼说:“对方同意了,不过他说他能力有限,不要对他期望太多。”
能帮忙自然是最好不过了,起码我们有反客为主的希望。
“要不,我再过去探探?”马道友突然冒出一句。
思索了片刻,我倒也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法子,只是邱明辉不停地皱眉眨眼,像是进行着激烈的挣扎。
过了好大一会,马道友似乎是坐不住了:“说句话,说句话!”
“那……你自己小心。”邱明辉轻声说。
“好嘞!”马道友扔下一句话就跑了。粗壮的身躯此时像是摆脱了地心引力般变得轻轻快快,一眨眼的功夫,影没了,只留下周围飘忽不定的空气。
邱明辉起身走到门口:“他会照顾好他自己的。”
“哎呀,差点忘了,不知道莲姨怎么样了!我得去看看她。”施彩说完,急匆匆往石怀莲的屋子奔去。
邱明辉笑着看看我:“确实是个好姑娘。”
“你真这么想?”我斜着眼问他。
“真的。”
他们俩走后,空荡荡的屋子就剩下我和邱明辉。我突然感觉到有些疲乏,眼皮不停地往下掉,大概是经历了一大早惊心动魄的缘故,便想着先去卧室睡一觉。告知邱明辉后,我径直走向那温暖的大床,倒头便躺在柔软的被窝之中。睡觉的感觉真爽!我暗自感慨。
睡梦中整个人只觉天旋地转,恍惚中那是一会儿上天入地,一会儿漂洋过海,总之是一片混乱。不知道睡了多久,只知道起身的一刹那差点没摔在地上,头是撕裂一般的疼。
当时浑浊的脑海中只冒出一句话:“该死,怕是感冒了!”
翻箱捣柜地想找几颗感冒药来吃,明明记得放在靠右边里侧的那个抽屉,来来回回翻了好几遍却发现这压根不是在学校宿舍。真是烧坏了脑子!
邱明辉听到声响,推门进来,见我衣衫不整地乱翻一通,还以为我中邪了。迷迷糊糊只记得他问了我好几个问题,我也含含糊糊地乱答一通。之后他便扔下我出去了,我一晃身子,继续昏昏沉沉倒在了床上。
昏睡中有人一把将我拉起,可是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劲,甩手将拉着我的手臂挣脱开,身子不听使唤地猛地站起,不由分说地就要往外冲。
耳边只听得到“快,拉住他,快看看他是咋回事?”,“这,这,我得去找村长。”,“那快去呀!赶紧啊!”接着是一通“砰砰砰”的桌椅碰撞声,小腿、脚下传来一股股酸疼。
身子再次被人拽住,可双手仍然不听指挥地乱捶乱打。
“哎哟,下手真狠,疼哎!”拉着我的人说。
“别松手啊,我这就去找人。”另一个声音喊道。
脚步声由近及远,最后没有了动静,只是身子依旧被牢牢牵制住,无法动弹。
不知道挣扎了多久,门口又闪进了好几个人影,我只觉得身后脖子处一阵刺痛,接着便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