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月辰凝眉道:“殿下今日邀请我二人意只是想要邀请我一人?”其实他也不知道安容公主能图谋他什么,只是内心天然的警惕作祟,让他不由谨慎起来。
说着话,他眼睛盯得很仔细,上下扫视看向安容公主,打量了她好几遍,只觉得她确实是很漂亮,看身形隐约有几分熟悉,但却实在没想起来曾经在那见过她,不过,既然她说起这件事来了,那么那天遇到的人应该就是她无误了。
“怎么,难道月统领当日醉的连见过的人记不清了?”安容公主笑问道。
月辰不置可否的点头应道:“酒量再高的人也终究会有喝醉的时候,何况我的酒量其实算不上有多好,可严兄有苦,要我陪他喝酒,我当然是要奉陪到底的,所以酒肆开了一夜,我也就陪他喝了一夜,岂有不醉之理,其实当日早上我还能从酒肆走到明宫已经实属不易了,毕竟那段路程并不近,有三五里之遥。”
安容公主,也就是元轻素,她倒是颇为意外的看向月辰,没想到他会这么解释,诧异中却听到了一件事实,他说是严朝心中有苦闷才请他喝酒的,严朝心有苦闷为什么不找别人喝酒而偏偏找他,这显然是把他当成了至交好友。元轻素眼珠转了转,问道:“严朝有苦?他有什么苦的,难道是他的婚事?刚才听他家的侍卫好像说的就是这个。”
你连这都猜得出来?月辰微微一惊,却是没有说话,出卖别人隐私这样的事他是决计不会做的。
元轻素蹙眉道:“好吧,既然你不想说的话,那我也就不问了,不过有件事情我倒是想问问你。”
她能问什么,月辰仔细的回忆了一下当天早上的情景,却发现自己似乎并没有留存下多少当天的记忆,但是隐隐约约记得好像和她说过三十六计里的某个词汇,自己也是由此想到将三十六计拿出来的。她该不会是想要这部兵书吧?月辰暗道。
不得不说,月辰的猜测还真准,只听元轻素轻声说道:“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一个‘声东击西’的词,那……可是兵法?”
果然如此,月辰眨眨眼道:“正是。”
暗暗叫了一句好,元轻素忽然妙眸一亮道:“你可有那兵法的全篇?”
“自然是有的——”月辰说道。
可没等他的话说完,元轻素就急不可耐的打断了他,脸上泛着激动的潮红说道:“这部兵书叫什么名字?又是何人所作?”
她这两个问题问得月辰稍稍一愣,随即展颜笑道:“这本兵书书名唤作三十六计,全书****收录了三十六种军中可能用到的策略。战局百变,变幻莫测,此书所录策略基本可以适用于行军所有的情况,只不过此书只是谋略,而无阵法等。”
闻言,元轻素神情有些激动,三十六种可应对军中一切战况的谋略,这怎么能让她不吃惊?她脸上迅速染上一层明艳动人的红晕,有些期待又有些羞怯的的看向月辰,好像是求别人一样,说道:“此书可否献给大王、献给朝廷?不不,你只是一个侍卫统领,贸然献书大王不一定会注意到,这样吧,你可将兵书交给我,由我献给大王,并且向大王举荐你,保你平步青云。”
闻言月辰颇感意外,他倒是不怕兵书被夺、功劳被抢,只是诧异为何就是区区一本兵书而已,她堂堂一国公主用得上这样激动?甚至……封官许愿?
把三十六计献给弥王是月辰早就想到的,以此作为进入弥王视线的敲门砖。
显然,他认为自己在刺杀天锋王成功、立下功劳后没有受到足够的重视,对此他尤为不满。元歆月对他说的是此功不便宣布天下,只有以后再立了功多加补偿,可谁知道那是不是他随口说的。
虽然他不知道弥王以后会不会加倍补偿他,但是他知道,如果不做些什么,自己的愿望恐怕此生无法达成。
杀人,谁都能杀,刺杀天锋王,月辰固然是成功了,可在这件事中他也的的确确的犯错了,而且还是大罪。假传大王诏令,仅这一条便是砍头都不足以惩罚其罪行。他办的事弥王自然高兴,可谁也无法保证弥王是不是因此对他生了芥蒂,毕竟,他的计划也完全适用于弥国。
所以,为了让弥王消除对自己可能有的芥蒂、信任自己、相信自己,月辰决定拿出“三十六计”,而按他原来预想的则是通过叶家而将这本兵书上呈御驾前。
只是,现在元轻素开口找他要了,月辰倒不知道该不该给了。
垂首踌躇了一会儿,月辰抬头道:“我早有想法献给大王,只是苦于没有门路,当初还想通过叶家上呈御驾,不过,如今安容公主要是愿意帮这个忙的话,我当然愿意,只是,还有一件事我心里有些疑虑,想问一下,但却不好意思说出口。”
“什么事?”元轻素微微一愣。
“如果我将兵书进献给朝廷,能获得多少赏赐?”月辰笑眯眯的看着台上,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道:“是升官还是给钱,要了东西总得给点什么补偿一下吧,要不然我这辛辛苦苦的几天岂不是要白费了。”
元轻素一脸愕然,看向月辰的眼神都变了,仿佛看到了天下最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可顺着她眼神看去,却发现根本没有什么能令人惊讶的东西,只有一张男人俊俏的脸,嘴角勾起,仿佛在笑,眼神深处带着询问的意思。
……
连绵不断下了一下午的暴雨过后,夏日的炎热彻底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降水带来的寒冷和潮湿。
漫天瓢泼大雨已经尽去,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月辰也离开了温静宫向居处而去,来的时候他是乘坐严朝的马车而来,可回去的时候却只能凭借自己两条腿了。
临川不愧为千年古都,排水系统齐全,刚刚下过暴雨,此刻尽皆顺着下水道流走,甚至比现代的排水系统还要完善,暴雨倾盆,不一会儿就流逝的干干净净。走在青石铺就的道路上,月辰也有些惊讶,除了科学与技术上的差别之外,古人的想法其实和现代人差不了多少,现代人能想到的,古人自然也能想得到,比如这下水道。
青石板路湿漉漉的,也只有这个能证明刚才确实下过雨。
温静宫在南城,在弥河南岸,距离月辰的居所有十几里的路程,若要靠两条腿走的话要几个小时,月辰估计了一下,估计在宵禁之前他就能到家,好在月辰并不是什么金枝玉叶,这段路途虽远,但也能轻松走过。
下过雨的天果然很清新,临川城内家家户户都种着树,而夏天正是枝繁叶茂的季节,一阵暴雨洗刷了树上树下所有的尘土,端的是清新无比,月辰深深的呼吸了一口,在现代可没有这种从来没被科技化所污染的清新空气。
呼吸着新鲜空气,月辰漫步往北而去,走出约两里多地的地方就是弥河,河上有桥,石木混合的梁桥,很难相信,这宽近一里的河道上是如何造出跨度这么长的桥梁的。
月辰正站在桥头咂嘴,身后却缓缓行来一队装饰极为豪华的马车,月辰回头一瞧,只见打头的马车前由四匹枣红色骏马拉着,车身既宽又大,长款几近一丈,所用木料亦是上好的木料,绽放着光芒,熠熠生辉,车外装饰豪华,流苏飘逸、彩带横飞,颇具美感。
古礼:天子驾六,诸侯驾五,卿驾四,大夫三,士二,庶人一。虽然现世由于昊阳天子衰微,礼崩乐坏,诸侯僭越的事常有发生,比如现在各诸侯国君主的仪仗都是驾六,但是在各国国内,僭越却是不可能的,所以各国王公虽然驾六,但驾五的仪仗却是未曾有人僭越,而这驾四马车,则就成了朝臣依仗的最高配置。
月辰对公卿的仪仗并不了解,或者说根本不会去了解,他在看到这架马车的时候脑子里只想起一个词: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时间不长,马车就已行至桥头,马车上的车夫身份虽微却极为知礼,端坐车上一言不发,前后皆有十数名身着战甲的精壮侍卫。月辰举目一瞧,好家伙,这马车好熟悉,还有这些侍卫,貌似也有几个眼熟的,再往后看,十数辆装饰豪华的马车一字排开。
顿时,月辰便将这些马车主人的身份猜测出个大概,不出意外便是元歆月宴请的那些人了,说来也可笑,所有人都住在北城,可一场宴会却跑在南城去办,吃吃喝喝结束之后再走十几里路回家。反正月辰自认自己干不出来这种事。
桥不窄,有三丈宽,足以让两架马车并肩通过,但月辰却没准备走,而是退到一边等候这批马队先过去。
只是,随着最前头那辆装饰豪华的马车内一声“停车”的低喝响起,侍卫们顿时整齐的停了下来,后面的马车也顺势停下,然后各个马车的车窗帘子纷纷被挑开,露出一个个贵族小姐疑惑的娇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