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辰倒也听话,叶兮涵话说完,他没一声吭,扭头掀开帐帘就走了,留下两女面面相觑。
良久,叶兮涵看着月辰离去的方向,帐帘还在随风飘动,幽幽说道:“他倒是和别的将领不一样,率性,洒脱。”
元歆月怪异的看她一眼:“他这么气你,你还能对他有如此高的评价,难得、难得,你们叶家人果然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看人的方法都一样。”
叶兮涵知道元歆月说的是自己的父亲,没有辩解,因为这本来就是事实。她看向后者,说道:“呵呵,虽然没见识过,但我觉得他确实不一般,只是这性格,注定会害了他……”说着,他转变话头,显然不想将话题停留在那个不懂规矩的粗人身上:“不说他了,对了,公主刚刚的谋划,我觉得可行。”
……
出了军帐,叶飞厅派来的那名侍卫还在账外等候,见月辰出来,他上前道:“月队长,我带你去第七校驻地。”后者点点头,示意他前面带路。
此刻,原第七校的队长已经离开,队长军帐内皆是得知命令而来的一众军官,包括第七校的副队长和下属的一些中队长。
月辰进去的时候差点吓了一跳,抬头一看,不大的军帐里挤满了人,除了左射等人以外还有十数名他不认识的青年将领,皆是身穿弥军将领制式盔甲,听到挑帘声响后纷纷把目光放大了他的身上。
见到有人进来之后,原本还在聊天的人群立刻停了下来,带着敌视的目光打量着他。月辰知道,这是第七校那些军官对他的怀疑。
他轻咳一声,说道:“我叫月辰,月亮的月,辰巳午未的辰,从今天起接任第七校的大队长的职位,以后还希望大家多多配合。”
听到他的自我介绍,众人皆是有些吃惊。他们只是听说空降来一名大队长,却没想到来人这么年轻。月辰看上去也才二十多岁的样子,身高体瘦,肤色很白,五官俊美,嘴角似笑非笑的翘起,根本不像是一个军人,倒像是个翩翩公子。
大队长虽不是什么高级将领,但也是需要有一定能力的才能坐上这个位子。一般来说,这个年纪能做到大队长甚至更高职位的人,除非能力特别超众,亦或者是有裙带关系的人,显然,在众将领眼中,月辰属于后者。
看众人面露惊讶,月辰并不意外,以貌取人是人之本性。
他笑了笑,说道:“既然叶帅将我放到这个位置上,那就是对我的信任和看重,只要我在军中一天,就一定不会辜负叶帅对我的信任和栽培。当然,工作要我和大家一起来做,日后的合作也是必不可少的,所以,以后还需要大家多多配合。”
第七校的副队长名叫刘贤,和众位中队长一样,他对空降来一名大队长也不满意。可他的不满没有任何意义,他也知道,叶帅直接调派军官,基本没有回旋的余地,也只有接受了。如果不和新来的队长搞好关系,那最后受伤害的只能是普通士兵。
所以,他第一个出来带头迎合月辰道:“月队长说的是,既然到了军中,那我们就是一家人,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什么配合不配合的,有什么要求您尽管提,能做到的我们肯定不敷衍。”
刘贤的话显然比月辰更有影响力,随着他一句话,众人都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趁着机会,月辰等人和一众中队长们也各自介绍一番,算是认识了。因为都是军人,两方人之间相同的话题太多了,摒弃了隔阂之后立马就熟络的交谈起来,如果不是军中禁止饮酒,估计他们现在已经摆上酒菜、开怀畅饮了。
看着眼前这些人的亲密交谈,仿佛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一般勾肩搭背,颇为和睦,月辰也生出一番感触。
左射等人在和未来的同僚拉关系,月辰和他们交谈了几句,心有感触,也有些烦躁,挑帘出去了。
昏暗的夜幕下,篝火照耀着营房和地面,照亮整个营寨。
出了军帐,月辰走到了不远处的火架边,三根木头架起一个火盆,里面的柴火很多,火焰正旺。
月辰移步而去,等感觉到火焰的灼热后,方才停下脚步。目光盯着那随风摇曳的火苗,听着火盆里木头噼里啪啦的燃烧声,不知再想什么,思绪不知飞到了哪里。
不知过了多大一会儿,他的身后忽然传来脚步踏过草地的“擦擦”声,声音不大,不是走过的巡逻队。月辰眨了眨眼,知道有人来了,思绪一下子飞了回来,却依然盯着面前的火焰。
那脚步声的主人越来越近,没一会儿已经走到月辰身边,在他身旁站定,问道:“不知道大人在这干嘛。”月辰听得清楚,这是白彻的声音。
月辰扭过头,正看见一脸平静的白彻站在那。坦白说月辰对他的了解不多,仅仅只是知道后者在来百县军中担任文职,至于是何职位,后来又为什么跟着他来,他也不知道。
“大人不是也出来了吗?”白彻笑道。
“你曾经修炼过灵诀吗?”月辰笑呵呵的问道,并没有回答白彻的问题。
白彻疑惑的看他一眼道:“从未有过。”
月辰道:“那你怎么会在我说留下断后的时候,跟随我来呢?你要知道,如果我不逃的话,根本没有活命的机会,天锋军的冲锋,我挡不住。”
白彻深深的看他一眼,方才说道:“大人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月辰哈哈笑了两声,耸耸肩装似无奈道:“这取决去你,你是想说真话还是假话?如果你说了真话而我不信,说的假话骗得了我,那又何必有此一问呢。”
白彻眼中深意更甚,定定的看着他,良久,才幽幽说道:“我看不透大人,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所做出的事情,也是在赌而已。”
“赌?”月辰不解。
“不错,”白彻脸色平静,答道,“那个时候观大人脾性,我觉得你不是那种为了别人可以付出自己,甚至付出生命的人。我在赌你是不是在想用百军当诱饵吸引天锋军主力,自己独自一人逃掉,这样虽然也会有人追杀,但兵力必不会多。万幸的是,我赌对了。”
“大人果然和我想象的意义,自私、自负,对手下毫不怜惜。这样的人或许当朋友并不合适,但只要自私狭隘的性格能稍微做些改变,必定能成大事。”
月辰并没有像平常人一样有种秘密被揭穿的恼怒,也没有被别人看透时的羞愧,反而咧嘴笑了起来,饶有兴趣的看着白彻,说道:“我现在倒是发现你剖析人心的能力确实不一般了,仅凭几天的察言观色就能看得出我的性格和做事风格,我佩服。然后,这样你就认为我会选择独立逃离,而不是真的留下断后?你不怕你的猜测是错的吗?”
白彻耸肩道:“跟随你走,如果猜测是对的,那我能活命的机会很大。而如果被天锋军骑兵追杀,那草原上奔走,基本上就已经属于一具尸体了。于情于理,我都应该跟随大人走,而且我也希望能追随这样一个人,大人您做到了。”
“哦,”月辰来了兴趣,“愿闻其详。”
白彻道:“左射和我都是文人,曾经在一起的时候,我曾经问过他为什么要让你当城主。他只说了一句‘他是暗宗献祭门修灵者’。无关能力,无关实力,只说了你的身份是暗宗修灵者。”
“我很好奇,也开始关注你。经过几天的观察,我发现你的内心深处是喜欢战场,喜欢杀戮,喜欢那种肆无忌惮和随心所欲的厮杀的。这样的你,天下容不下,没人会喜欢一个嗜杀成性的人。只有让这些杀戮变得合乎正理,只有你拥有足够强大的实力,以这些做为基础,你才能随性自由,才能自由自在的活着。”
“而我,则希望能成为帮助大人强大起来的一份子,为大人的强大出一份力,同样,我也一直也是这么做的。以后,无论大人身处何位,身居何职,我的大人也只有你一个,也只想当大人一个人的手下。”
这就是显而易见的表态了!看似毫无意义的表忠心,却是却非常清楚的说明了他效忠的对象永远只有月辰,而他以后就是月辰的家臣!
白彻的能力不凡,头脑也是精明过人。他自然知道良禽择木而栖,明白选对主子的重要性。选择追随月辰,原因有很多,首先,月辰的性格他太喜欢了,随心所欲,肆无忌惮,好像天下没有他不敢干的事情一样。第二,月辰虽然现在只是一名小小的大队长,可谁能保证他以后永远只是一名大队长?若他以后能攀登到更高的位置时,那么他白彻自然就是元老级人物!
其实,就算是真的追随月辰,他也没必要在这个时候表态。这时候的月辰才刚刚起步,甚至可以说还没有起步。在他前途未定的时候表达忠心,是很需要勇气的,而白彻这么做了,自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月辰的潜力有多大,他能看的出来,他也相信,月辰的未来不可限量!
当然,巨大的机遇永远伴随着高额的风险。以后月辰若是功成名就,铸就显赫声名,那他也能飞黄腾达、名扬天下;月辰若是山穷水尽、走投无路,他亦会万劫不复、死无葬身之地!
但是,他甘愿冒险,赌上一把,赢则飞黄腾达,输则万劫不复!
月辰听了他的话,面露惊讶的看了他好一会儿。而后,转过头不再看他,目光望向那随风摇曳的火苗,在白彻平静的目光中幽幽说道:“杀一是为罪,屠万人为雄,屠得九百万,是为雄中雄。”
白彻身子一震,面露骇然的看着月辰,久久不语。
“杀一是为罪,屠万人为雄,屠得九百万,是为雄中雄……好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