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孙子,别装死了,赶紧跟爷回去干活!”
昊安扔下这句话就走了,整个计划的第一步已经圆满完成,真正的好戏,很快就会开始。
赖嗣正苦苦运转玄力压制伤势,听到这话,气得差点没昏过去,恨不得当场放弃治疗,一了百了。
一只手忽然按在胸口,将精纯得近乎锋锐的玄力渡入体内,帮助他疏通受损的筋脉。
赖嗣终于明白了自己会输的原因。
面对一个连玄力都充满剑意的强敌,他怎么可能在剑气上取胜?
“哼,这是在耀武扬威吗?”
“算是吧,但同时也是为了开导你。”
赖嗣不禁睁开眼,面带疑惑地盯着苟泰阿。
苟泰阿笑了笑,不答反问道:“如果是以前,你会相信我能拥有超越你的实力吗?”
赖嗣只是冷笑了一声,虽然没有直说,但也毫无差别。
苟泰阿不以为忤,继续说道:“不只是你,就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但我偏偏做到了,这又是为什么呢?”
赖嗣作为一个老油条,怎会不明白苟泰阿话里有话,表情渐渐变得和缓。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苟泰阿看了眼已经离开的昊安,忽然凑到赖嗣耳边,“其实今天的事,从头到尾都是那位高人的安排。”
赖嗣耸然动容,难掩震惊地盯着苟泰阿,眼中甚至流露出恐惧的情绪。
忽然得知一切都是个圈套,设局的还是那位越来越神秘强大的高人,他如何不惧?
“别乱想,高人只是看中了你的能力,想让你为我们服务而已,难道还有心思谋害你不成?”
“那师弟的意思是?”
赖嗣不由得老脸微红,自己连别人随便教出来的弟子都打不过,还有什么好怕的,当下彻底抛开隔阂,向苟泰阿虚心求教。
“我们当初只是主动投拜,就得高人传授功法,而老哥你是高人亲自指定的人,说不定比我们还受重视。再说了,只要你肯用心做事,只要高人随口指点几句,突破道元还不是迟早的,这样的美事,你还能上哪儿去找?”
苟泰阿表面上一本正经,其实已经快憋不住笑了。
赖嗣只知道自己被算计,却不知道连这番谈话都是早就设好的局,立刻神采奕奕,仿佛连伤都完全好了,握着苟泰阿的手,不无激动地说道:“多谢师弟开解,以后还要仰赖师弟多多照拂啊!”
苟泰阿胡乱应付了两句,就借口要追上昊安,赶紧溜了,他可不想跟这老泼皮有太多交集。
这是赖嗣第二次踏足昊安的家,上次来还是为了骗取玄晶,看着颓败了不少的宅院,心思立刻活络起来,已经以杂役的角度考虑起了改善环境的办法。
可惜没能得到高人召见,就先被昊安拉到门前,询问其他队伍的情况。
“老实说,你们现在的实力已经很强了,恐怕只有少数几个强队能产生威胁,根本不用留意现在的败者组。”虽然对于昊安心有怨恨,赖嗣也不敢怠慢,将自己的想法如实道出。
然而昊安毫不领情,一脸不快地骂道:“少他奶奶的废话!爷又没问你的看法,你只管把各个队伍的情况说出来,越详细越好。”
“该死的小混蛋,老子早晚把你那张贱嘴给撕了……”
赖嗣一边在心里咒骂,一边还得若无其事地讲述各队伍的人员构成和战力优劣,好在他早就将一切调查得清清楚楚,讲得十分翔实。
昊安当然不需要知道这些,只因毛九冥不方便亲自出动,才需要通过赖嗣获取情报。
但毛九冥将赖嗣骗来,可不是为了这点小事,而是作为引蛇出洞的诱饵,钓出藏在暗处的内奸!
等赖嗣说完,昊安拿出事先备好的法袍,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接下来,有个艰巨的任务要交给你,如果失败,你就只能呆在院子外守夜了。”
“任务?”赖嗣不用猜都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
昊安将法袍交给赖嗣,让他立刻穿上,“这衣服就代表你的杂役身份,没有我的允许,绝对不能离身。”
赖嗣接过法袍,愕然发现内层缝上了一张皮垫,垫子上嵌满了细碎的玄晶,形成一个繁复得令人眼花的图案。
不等他开口,昊安压低声音说道:“不要问袍子的作用,这就是我叔叔给你的考验,你懂的!”
一听说是高人的考验,赖嗣哪里还敢怠慢,赶紧穿好袍子,“那我该做什么?”
“我要你去坊市买玄劲酒,但必须分毫不差地按照这个路线……”
随着昊安的讲述,赖嗣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甚至几欲抓狂。
要在整个坊市绕来绕去,穿过各个隐藏极深的阴暗角落,甚至连怎么交易都有奇怪的要求,这真的不是故意耍人吗?
“既然是考验,当然不能太容易,我们会盯着你的一举一动,不许有半点疏漏,还需要我复述几遍吗?”
赖嗣再也不想听昊安唠叨,当即表示没有问题,接过乾坤袋就离开了院子。
昊安赶紧进了屋,毛九冥和昊小棣都在屋里等着呢!
如今的屋内已经没有任何家具,中心区域完全被昊安修炼所用的混合法阵占据,毛九冥的聚元阵占一角,耿忠的灵堂又占一角,而昊小棣开始在另一个角落设立新的法阵——觅影阵。
有别于寻常的法阵,觅影阵单独运转时并没有任何作用,只有与缝在那件法袍上的示踪阵协同运转,才能发挥效用。
但这还远远不够。
示踪阵只能感应周遭物体的气机,觅影阵则是将气机显化为相应的光影,随着觅影阵运转,昊安所能见到的也只是些光怪陆离的虚影,根本看不出任何东西。
换成任何人,面对这种状况都只能束手无策,但对于大神昊小棣并不算什么难事。
当毛九冥将一盆清水放在阵心,昊安立刻发令:“施展拟形术,将光影还原成本来的样子。”
昊小棣毫不迟疑地掐起指诀,然后虚点水面,本该清透的水中立刻显出灰影,起初还是一片模糊,渐渐有了深浅变化,最终勾勒成了一副随时变化的水墨画。
正是赖嗣身后半丈内的景象!
虽然看到的不过是会动的剪影,只能勉强辨认出模糊的轮廓,但这可是仅凭几个末流法阵法术组合而成,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已经是超乎想象的奇迹了。
看似玄妙,其实原理不难理解,却需要极为强大的辨识能力和高超手法,恐怕就算是渡劫真人,也不可能做得比昊小棣更好。
赖嗣早就出了山门,走得大步流星,很快来到坊市。
说是坊市,其实规模比凡间的城镇还要庞大,居住着数以万计的散修及平民,通过买卖商品赚取生活所需,而掌管坊市的,正是势力遍及方圆上千里的金鼎门。
进了坊市,赖嗣的速度开始变慢,时而停下回头看看,大概是在留意有没有人跟踪。
“我不明白,既然目的是钓出内奸,为什么要把路线设置得这么复杂,还故意说出实情,让他心生警惕,如果他把跟踪的人甩掉,计划不就失败了吗?”昊安立刻提出了疑问,他完全是照着毛九冥的心声口述,之前根本不知道具体的方案。
当初落英提供给耿忠的路线不仅复杂,更需要穿过不少隐秘狭窄的通道,目的正是让他甩脱可能的跟踪者,而毛九冥设置的路线直接摘抄了其中的一部分,似乎根本不希望赖嗣被人跟踪。
“若是跟踪者实力不足,被甩掉便是早晚的事,但可不代表计划失败,吾之目标,唯有藏在最深处的大鱼罢了。”伴随着这句话,毛九冥将全部想法都传达给了昊安。
这样做,既是方便解释,也是潜移默化的教导。
只有设置重重阻碍,甩掉级别较低的跟踪者,才又可能引动那位内奸,就算没能让他上钩,也等于搅浑了水面,让他难以判断玄宝的动向。
不论结果如何,毛九冥都将化被动为主动,给对手一记深刻的打击!
随着赖嗣跨过一个又一个通道,背后半丈内始终没有出现过可疑的人物,让昊安不知该喜还是忧。
终于,赖嗣停下脚步,到达了贩卖玄劲酒的摊位前。
透过剪影,只能看到来往的人都在看着赖嗣,不少人还捂起了嘴,显然都在看他的笑话。
“唉,要是能看到交易过程该有多好啊!”昊安满是遗憾地感慨道。
交易的时间并没有拖太久,由于返程没有特殊要求,赖嗣为了逃离众人的视线,自然会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落在有心人眼里,很难不产生多余的联想。
但直到赖嗣快离开坊市,依然没出现任何异常,昊安不禁泄气说道:“结果还是什么都没钓到,说不定那家伙早就看出不对了。”
毛九冥忽然眼神一凝,“来了!”
昊安立刻看向水盆,只见一道身影与赖嗣擦肩而过,忽然炫耀似地掂了掂手里的小布袋。
不动声色地从赖嗣怀里偷走乾坤袋,绝不是单凭技术能做到的,这人必定修为不俗,只可能是内奸或其同党!
可惜,随着距离拉开,画面只出现了短短一瞬,什么都还没看清,就彻底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