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王府很大,亭台楼阁应有尽有,风景无数。在东北面有一个很大的湖,湖边绿草如茵,杨柳吐着新绿,岸边处看见有些睡莲,荷花的新芽,微风吹着湖面荡起波澜,让我觉得心情格外舒畅。轻轻走到湖边,小翠却急急地拉着我“小姐,小心啊!你就是掉到这个湖里的。”听了她得话,看着湖面,忽然觉得怎么会有人掉到这么美的湖里。
“呦!这不是前几天掉到湖里的丞相千金吗?”一个带有明显讽刺意味的声音传到耳边。我扭头一看,一个满头紫鈿金钗,浑身绫罗绸缎的女人带着三个女婢出现了,就像小说里常有的剧情一样。
“奴婢参见丽妃娘娘”翠屏拉了拉我的衣角,示意我也行礼。虽然知道我在这个剧情设定里面没有名分,但是看不惯她那骄傲的模样,再加上我的性子烈,自然不愿向她低头。
“大胆,见到娘娘竟敢不行礼!”丽妃的丫鬟厉声冲我呵斥道。我仔细的看了她下,这丽妃的丫鬟就是不一样,主子有地位,身边的人也差不了,她不似翠屏般黄黄瘦瘦的,脸色红润,身材更圆润些。穿的也比翠屏好很多,翠屏穿的都是些粗布衣裳,而她穿的是绸缎,翠屏头上只绑些发带,而她竟带了些首饰。我没有言语,想看看她们想干什么,剧本要怎么走下去。
“娘娘恕罪,小姐溺水醒来后得了失魂症,什么都不记得了,才没有行礼。”翠屏急忙帮我解释。
“哦,这溺水居然能得失魂症,天下奇闻啊!”丽妃轻蔑的笑道。
“娘娘,既然萱夫人想不起来了,不如让奴婢们帮帮她吧?”丽妃的丫鬟说道。
“梅姝有什么好办法帮萱夫人?”丽妃问道
“娘娘,萱夫人这失魂症是因溺水而起,自然也要用水来医治”。那领头的丫鬟梅姝答道。
“嗯,说的有理,我主管王府中女眷,总不能让有病的夫人去伺候王爷,你们去帮帮萱夫人吧!”丽妃仰起头得意地说道。
梅姝冲后面两个女婢一摆手,两人带着阴狠的目光向我走来,翠屏急忙挡在我身前,大声喊着“娘娘饶命!”
那两个女婢狠狠的拨开翠屏,翠屏踉跄着扑倒在地上。她们过来捉着我的胳膊就把我往湖边拉。
“喂!放开我!”我挣扎了几下,不但没有甩脱,胳膊反而被抓的更紧了。
自己的头被她们摁到水中拼命挣扎的样子在脑中一闪而过,我脑筋一转,决定先假装顺贴任她们拉到湖边。慢慢下到湖水里才觉得春天的湖水这么凉,下到半腰处的时候她们停下了。就像我想的一样,她们一只手抓住我的胳膊,一只手掐住我的脖子就要往水里摁,关键时刻我大叫:“快看,水里有金子。”两个女婢贪心自然弯腰低头往水里看,相应的抓我的手就松懈了。趁此机会,我反抓住她们的胳膊,咬紧牙使出吃奶的力气,把二人推进了水里,估计要呛几口湖水了。我拔出陷进泥里的脚,盈盈的走上岸去。
所有的一切岸上的人都看在眼里,梅姝见两个女婢没有得手自己失了面子,气急败坏的朝我奔来。在她还没动手前,我便“啪!啪!”给了她两个耳光。她被我的气势震住了,一时竟忘了自己要干什么。反应来之后便向丽妃哭道:“娘娘!您让奴婢帮帮萱夫人,萱夫人不领情就罢了,怎么还敢打奴婢几个。”
丽妃看见眼前的景象,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鲜红的嘴唇快要喷出火来了。她气愤的走到我跟前,伸出右手要打我耳光。我猛的抓住她的手,轻蔑的对她说道:“不要以为自己身份高贵就可以为所欲为,打我你还没有资格!”,这辈子能有资格打我的只有我的父母而已,然后我用力将手往后一甩,她踉跄站不稳,竟一下扑到了地上,接着我就听到了**声,心里别提有多畅快了。
“翠屏,我们回去吧!”不理会后面一片鬼哭狼嚎,我对一旁目瞪口呆的翠屏说道,她虽然很害怕却也懦懦的跟着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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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虽然远了点,不过发生的这一切尽收东方政和东方勋的眼底。“她就是孙萱吗?”东方政表面平和的问道。
“正是!”东方勋回道。孙萱自溺水醒来后,行为与之前大相径庭,已令他疑惑不解,此时又目睹了这一番场景,简直超乎他的想象!
东方政听了之后,表情依旧如常,心里却想到:“这个女人有点意思!”**
丽妃是经皇帝赐婚的北王的正妃,王府女眷皆归她管理,甚至连妃子夫人们侍寝都是由她安排的,所以从来没听说过除她以外的妃子夫人们侍过寝。她的父亲江镇楼常年镇守边疆要塞,被皇帝赐封武安侯。她之所以能够这样嚣张跋扈,皆是因为有这么硬的后台。
我替北王感到悲哀,这样的女人,哪怕你是北王也对她无可奈何吧!说得直白点北王和丽妃都是皇帝巩固政权的棋子,赐婚也只是巩固政权的一种手段。我想皇帝一定是惧怕武安侯江镇楼,才会想到赐婚这一招。同时我知道自己闯祸了,女人的毒是没有解药的,也许今后的日子里我只能等死。只有一点还是令我宽慰的,就是估计我永远不用去给北王侍寝了。
换洗干净后整整一个下午,我都在玉兰苑的亭子里发呆,听着耳边娑娑的玉兰花落的声音,“开到荼靡花事了”,想到这里心里不禁有些伤感,花如此人又何尝不是如此。眼看着太阳西沉,晚霞染红了天空,“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曾经无数次的看过这样的黄昏,却没有一次让我从心底觉得像今天这样的美得不真实。
天黑了,翠屏掌上灯,送来了晚饭。一碗白饭加一碟青菜,与这豪门深宅多么格格不入的朴素啊!我在这个不真实的故事里,注定是要被塑造成饱受折磨、屈辱的一个角色了,想到这里我不禁莞尔一笑,殊不知粗茶淡饭正合了我的心意。
“小姐,您受委屈了。”翠屏看着我哭了起来。
“傻姑娘!”我冲她笑道。
“小姐,在丞相府他们再怎么待你不好,可餐餐也是有鱼有肉,可来了王爷府只能和我们下人吃一样的东西”她似是替我感到难过,越哭越带劲了。
“翠屏,餐餐大鱼大肉,未必就对身体好,饮食清淡,对身体反而更有益处。我们不应怪他们,却要感谢他们呢!”我笑着跟她说。
翠屏见我丝毫不觉得这是种委屈,反倒乐在其中,竟惊讶的一时忘了哭,也说不出一句话。一会才喃喃的说了一句:“小姐,你变了!”
我刚想问她我哪儿变了,只听“哐啷”一声,看见屋门被推开了。一个五十来岁衣着光鲜的男人带着四个嬷嬷进来了。
“张总管,您怎么来了?”翠屏惊讶的问到。
张总管没理睬翠屏,右手一摆,两个嬷嬷便冲我来了。想是今天我得罪了丽妃,这是报复我来了,只是不知道她要耍什么手段而已。果然,“萱夫人,无视王府规矩,冲撞丽妃娘娘,王爷有令关进柴房三天,以示惩戒,如有再犯,决不轻饶。”张总管昂着头,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说道。
“不劳你们动手,我随你们去便是了。”我站起身平静地说道,今天我让丽妃丢了那么大的脸,只是关我个柴房算是很好了。张总管几个人料定我会激烈的反抗,我这么平静倒出乎他们的意料了。
“那走吧,萱夫人!”他一甩袖子向外走去,带着些轻蔑。
“小姐,还没吃饭呢!”,我随他们往外走,翠屏急得跳脚。
“没事,一顿不吃饿不死的!”我回头给了她一个如花般的笑颜。夜太黑了,走起路来只能借着灯笼里的昏黄的光,我不禁怀念起城市里绚丽的夜,被霓虹一样的路灯点缀着的道路。我什么时候能回去呢?却只怕自己还没找到回家的路就已经死在这里了!
就这样我被关进了柴房,他们走的时候我听见房门上锁的声音。翠屏被她们拦在外面“小姐,小姐的!”哭喊着仿佛是这一世的诀别,难道剧本中的我要死在这里了吗?
“回去吧!翠屏!”我淡淡的说道。她喊我也不答了,觉得有些累了,一会外面安静了,不见了她的身影。
柴房里面堆满了木柴,也没有能垫在身下睡觉的东西,捡了块靠墙的干净地方坐下了,只觉得脊背和屁股一片冰凉。到了半夜月光透过窗纸幽幽的照了进来,此情此景不禁让我想起了苏轼的《水调歌头》,嘴里不自觉的就唱了出来.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细想此时自己的处境,倒有些贴合诗里的意境,自己觉得真是有点讽刺。夜越深自己就越迷糊,后来就抱着腿睡着了。
“咯吱”一声门响,我从昏沉中抬起头向门口看去,在一片刺眼的金光中,有人扔过来一碗饭。看了看碗里的东西,让我想起了饭店里潲水桶里的东西,我反胃的干呕了几下。送饭的人走了,我却听见外面叽叽喳喳的很吵,不知道她们在说些什么。过了一会儿听见有人把他们轰走了,世界再一次安静了。
“萱夫人!萱夫人!”门外有个完全陌生的声音在喊我。
“你是~?”隔着门我疑惑的问她。她告诉我她是厨房的烧火丫头,翠屏昨天晚上去厨房给我偷晚饭,被管事的捉住,打了二十板子,暂时起不了身,不能来看我了。听到这些话,虽然不知真假,但心里难免还是酸酸的。她临走的时候告诉我,让我以后不要再唱曲了,怕会招来其他人的妒忌,只会让自己以后的日子更难过。我以为谁也不会听见我的歌,没想到那歌声竟穿透了王府的每个角落。
谢过她并让她转告翠屏好好养伤不用担心我后,她便走了,她走的难么匆忙,让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人人厌恶的老鼠一样,我想站起来伸展伸展筋骨,却觉得两腿酸软,头晕眼花。索性倚着墙就这样看着窗棂的影子一点一点的倾斜。
又一个夜晚来临了,柴房里没有灯光,上半夜没有月亮,里面是一片让人窒息的黑暗。我听见老鼠“吱吱”的叫唤,饭碗被它们弄的“咚咚”乱响。以前总是听说有人被咬掉鼻子、耳朵的,心里有些害怕起来,加上腿酸的厉害,一点睡意也没有。回想起曾经的青葱岁月里,一只手支着脑袋也能睡着,那时候是多么幸福!慢慢的月光重又照进了屋里,沐浴着月光仿佛自己的心也干净了。夜深人静时,一种莫名的情愫在心中涌起,轻轻哼着李清照的一剪梅,脑子里嗡嗡乱响,接着眼前就是一片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