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的年龄应该在六十岁之上了,却不知她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么拼命,不让任何人染指这宅子。是为了生存想独占这宅子?抑或是她跟这宅子有些渊源?看她对这宅子这么熟悉,连这枯井中的密室都知道,想来应该是跟这宅子有极深的渊源。
进了密室之后,她将暗门关好,就让我坐在地上,自己则坐到桌前用鹰一样犀利的眼睛盯着我却一言不发。我的身上马上汗毛直树,根本不敢看她那张煞白又皱巴巴的脸。
过了一会儿之后,她却站起身开始在房间中踱步。不时地,还会向石壁进口的方向张望,那样子就像是在等人一样的焦急。
这说明,她一定还有同伙!由其他的人将我们引开,然后她再出现,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在建的房子烧了。这样,就是不相信园中有鬼的我们也解释不了,鬼宅有鬼的事也只会越来越玄。
王猛,无天,酸枣都不可能是她的同伙,那唯一剩下的就只有那个守宅子的老头了。当工人们因为怕鬼逃得一个都不剩的时候,他却仍然坚守着宅子。也是他在散播宅子中鬼火重重,有鬼游荡的谣言。
我还记得自己曾经问过他,不怕宅子里的鬼吗?
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回答我说,“小老儿年纪大了,已经是黄土埋了半截的人了,没什么好怕的了。”
当时,我以为他是因为年纪大了,看惯了世间冷暖,已将生死看破了。一时间软了心,还让吴源给他加了工钱。
不过,这些终究只是我的猜想。在没有证实之前,事实到底是怎么样的还不好说。
在我正出神的时候,那白面婆子,忽然走过来,将我嘴里的破布扯了出来。我大脑有些脱线,完全没有意识到她要做什么。结果,她突然掐住我的下巴,强行给我灌了一碗水。
她长长的指甲掐进我脖子上的的肉里,在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挣扎的时候,划破了我的皮肉,留下三条长长的血痕。这样危机的时刻,我哪里还顾得上刺痛,拼命的往外吐口水。虽然在我的反抗下,那碗水的绝大部分被打翻了,可我仍然喝进了几口。
“你给我喝了什么?“我的意识越来越涣散,身体重如千斤,倒在地上就再也起不来了。
彷徨在无尽阴冷的黑暗之中找不到出路,我感到无助,恐惧,抱着腿缩成一团放声大哭,喊着,“严伟你在哪里?为什么不来救我?”
有些时候,有些事,我们都以为自己可以忘记,以为自己已经忘记,其实它只是躲在了我们不易发现的角落中,总会在某时某刻暴露出来。
我感觉自己对严伟的感情就是这样,已经到了我不得不正视的地步。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还不够长,可有他在身旁的时候,我总有种莫名的安全感,就像我们是已经认识了很久的人一样。
绝望中,我想到自己这次要是还能活过来,就要找他认真地谈一次,不管结果如何。因为一味的逃避只会让自己越陷越深而已,倒不如一次痛快地解决掉的好。
黑暗中忽然有了一丝白光,有一双苍白而又冰凉的手忽然向我伸了过来,他说,“白玉,我在这里,就在你的身边。”
我果断得抓住那双手,世界一下子变得光明刺眼,模糊中我好像看见了严伟越来越远的背影。
睁开眼,酸枣的轮廓在我眼前越来越清晰。她笑着叫我,“白玉哥哥,你可醒了!”
她虽然知道我是女人,却没有改口叫我姐姐,仍旧还是叫我哥哥。她说,叫姐姐很别扭,还是哥哥叫着顺口。叫什么都一样,反正我是完全不在意的。
如宿醉一般的头疼,我撑起身子坐起来,揉着眉心问她,“只有你一个人在这里?严伟呢?他是不是来过?”
酸枣忽闪着眼睛说,“没…有,就是我一个人在这里。”
我盯着她说,“你小丫头什么时候也学会说谎了?”
“白玉哥哥你看出来了。不过,我可没有存心要撒谎骗你,是他不让我说的。”酸枣吐舌一笑,马上就承认了。
我随便拢了拢头发,掀开身上的被子,穿鞋下榻。一低头,脑袋还是有些晕眩,要不是酸枣及时拉着了我,我就又要地面来次亲密接触了。
她问我,“白玉哥哥这是要干嘛?”
我淡淡的笑了笑说,“我有些事赶着要处理。”
她扶着我站直了身子说,“那你带上我一起去。”
我说,“好姑娘,我要去处理的是件极隐秘的个人私事,不方便带你去的。”
“那好吧!你处理完了要赶快回来休息啊!”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反正她点头答应了。
“好!”我应着。果然,有真心关心自己的人在身边,是一件极美好的事。
出了房门后,一阵温暖和煦的风迎面吹了过来,吹进我的眼里心里,所有的浑浑噩噩就被一扫而光了,就连阴沉的天空都让我觉得很可爱。
到严伟书房外的时候,雨柔自然是拦着我不让我进。我不愿意跟她白费口舌,直接就躺在地上装晕。这一招省时省力,而且又有奇效。唯一要付出的代价就是会被某个不友善的女人踢上两脚,骂几句装死。
当严伟跌跌撞撞的出来,抱起我的头叫我白玉的时候。一瞬间,心里所有的苦都变成了甜。我感觉自己等了很久就是在等这样一个温暖的怀抱。
“我就知道你是不会不管我的。”睁开眼,我调皮的笑着。
严伟叹了一口气,让雨柔退了出去。引着我到了园中的亭子里,灰色的眸子看向开得正浓的海棠良久,才问起我的身体怎么样了?
我回他说,很好!他就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里。
空气中始终有种压抑和焦灼,我终于鼓起勇气对他说,“严伟,我喜欢你。”
话是说出来了,可我并没有感到丝毫的轻松。看来,我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对不起,你并不是我看中和欣赏的女人。”他的表情十分麻木,话语中透着刺骨的冰凉。
眼泪瞬间就充溢了眼眶,我问他,“那你为什么要三番几次的舍命救我?”
他说,“按身份说,我该叫你二嫂。救你,可以理解为我是在帮二哥。就算没有这重身份,就算是其他人,我也不会见死不救。”
“原来我在你心里根本毫无存在感,除了是你的二嫂之外,我根本就什么都不是。”流珠无声的滚落,我说,“你的二嫂已经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白玉。以后我的生死跟你再不相干,请你不要再随意发善心在我身上,就让我自生自灭吧!”
迈步出了亭子,天空中哩哩啦啦的就下起了小雨。抬起头看着雨滴从阴沉的天空落下,我觉得自己蠢到家里。曾经,明明受过那样入骨的伤害,却还是忍不住又一次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再一次收获了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