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丫鬟越是要瞒我,不想让我知道,我偏就要弄清楚。所以我边拔头上的钗子边说,“你们口口声声的喊我夫人,山上明明出了事却又不告诉我,跟防贼似的防着我,心里哪里是把我当夫人看了?这夫人我不做了,要坐你们去做吧!去告诉你们爷,要把我喂狼喂虎,还是直接砍头让他赶快!”
丫鬟们慌了,跪在地上说,“都是奴婢的不是,请夫人息怒!”
我已经将赤金的头冠取了下来,顺手放在身子的左边,活动了活动酸硬的脖子,我说,“外面到底出什么事了,给我一五一十的说来。”
丫鬟低着头说,“奴婢知道的也不是很详尽,只是听说有官兵来攻山了。不过,请夫人不用担心,爷已经交代了,说大败官兵之后,庆功宴跟婚宴一起吃。”
辛诚就这么自信?听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我怎么觉得他这回可能要栽呢?栽了更好,我不就能从强盗窝里出去了吗?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天助我也吗?
那丫鬟又伏在地上说,“官兵攻山的事一年总有那么几回,回回都是大败。奴婢以为没什么大不了的,怕夫人知道后担惊受怕的,所以才没说明,请夫人不要怪罪奴婢。”
明明就是不想告诉我,这丫鬟倒是会开脱,我已经知道外面的事了,自然也就不会为难她们了,便让她们都起来了。
起身后,她们又拿起头冠说,“夫人,还是戴上头冠吧!”
我淡淡的扫了一眼说,“又沉又累的,待会儿再说吧!”
两个丫鬟对视了一眼,什么话都没说,默默退到一边站着,再也没窃窃私语。我心里着急,总想看看外面怎么样了,抬脚就向门口去。
这俩丫鬟挡在我面前说,“夫人,爷交代过您不能出房门。”
我有些不耐烦的说,“我不出去,就想看看外面怎么样了。”
俩丫鬟又对视了一眼,异常温顺的让开了路。我还有些纳闷,她们怎么这么乖了?疑惑的打开了房门,十几个腰佩大刀的青衣汉子瞬间就堵在了门口。更令人沮丧的是,前面不远处除了石墙,什么都看不见。
那丫鬟补了一刀说,“石堡就像迷宫一样,要想看外面的情况,只能到顶上,或者外墙。可夫人不能出去,在这里是看不到的。”
“那你不早说!”一口闷气堵在心里,我很生气的转身快走几步到了到了桌前坐下,一拳擂在了桌子上,桌上的茶碗一阵叮当响。
“这是谁惹你生气了?我把它扔到山里喂狼!”
辛诚不知何时已到了门口,守门的汉子恭敬地行了礼,叫了声,“爷!”
那俩丫鬟哆嗦着跪到地上,直磕头说,“请爷饶命!”
“动不动就喂狼,你能不能有点新鲜的主意。”我瞥了辛诚一眼,并不想理他。
他的脸忽然凑过来,看着我说,“要不然就按夫人先前说的,砍头怎么样?”
“暴力!”我的心一颤,别过头不看他。
辛诚哈哈一笑,对那两个丫鬟说道,“今天是爷我大喜的日子,爷我不想妄动干戈。这次算你们两个运气,就饶了你们,有多远给我滚多远吧!”
“谢谢爷!谢谢爷!”两个丫鬟磕头如捣蒜,然后起身飞快地跑了。
辛诚趴在桌上,对脸看着我,眼带笑意。我被他看的有些局促不安,找话问他,“外面的官兵退了吗?”
他拉起我放在桌上的手,眼睛弯得就像好看的月牙说,“夫人这是等不及要跟为夫拜堂成亲了吗?”
我往回撤了撤手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这种玩笑?”
“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吗?”他手上的力道增加了很多,表情瞬间严肃起来。
他这个人喜怒无常,变化无端,最适合当演员了。手上吃痛,我在他的手背上用力的拍打了一番,“你放手!快放手!”
辛诚并没有生气,拉着我站起身说,“这里不安全,我带你到其他地方躲躲!”
我问他,“难道石堡守不住了吗?”外面喊打喊杀地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大,难道……?我是该跟他走再找机会逃跑?还是该想办法留在石堡里等着官兵解救呢?
这句话可能是触到了他的神经,他忽然瞪着眼向我咆哮道,“谁跟你说的?”
我猛地哆嗦了一下,看着他竟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他伸手摸着我的脸颊,瞬间换了一副温和的表情,安慰我说,“别害怕,我不是故意的!你放心,这里固若金汤,没有我的允许谁都别想进来。”
我拉开了他的手说,“要不是保不住了,你为什么要带我到别处躲藏?还是这根本就是你的谎话,你其实是想杀了我对吗?”
“对于这些我现在不解释,只问你是想自己走,还是想再挨一下子?”辛诚问我,脸上不怒不笑的更让人觉得恐怖。
他是认真的,我提起气果断的说,“当然是自己走!”
“依夫人之言,那就走吧!”他拉着向外走。
我瘪了瘪嘴,边走边说,“你能别叫我夫人吗?我只觉得自己是你案板上的一块死肉而已,没…啊!”,出了门,他忽然将我横抱起来,吓得我一声尖叫。
他说,“唠叨虫,你可抱紧了啊!我们该走了。”
“要走就好好走,你这是干什么?快放我下来。“在一片瞩目和笑声中,我狠狠地在他胸口重锤了几圈。
他哈哈一笑,抱着我用力向上一跃上了房顶,吓得我又叫了一声,紧紧抓着他的衣服不放,向南边交战的中心看了一眼,只看见满天的红光。
辛诚虽然抱着我,却依旧高弹低跳的灵活的像只猴子,还嘲笑我说,“你这身板真是太瘦了,抱着都硌人。”
我难过的就像坐山车一样,对他说,“你要是嫌我硌得慌,就把我放下来吧!咱们好好走路。”
辛诚哈哈一阵笑说,“那不行!”
在房顶上跳来跳去的倒是省路,走得格外快。他抱着我直向北,转眼已经出了古堡的范围到了山林之中,我问他,“你这是要带着我去哪里呀?”
他说,“我在后山还有个暗堡,就带你去那里。”
我应了一声,就听见后面一声男人嘶哑的大吼,“辛诚!哪里逃!”,这男人声音让我觉得有些耳熟。
辛诚的眉一皱,说了声,“麻烦!”
我马上就明白这是追兵过来了,脑筋转了转就对他说,“你把我放下来,赶紧自己逃吧!”
辛诚说,“我堂堂七尺男儿,是顶天立地的汉子,怎么能逃呢?你以后再不要说这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了。”
我说,“那你就去跟他打,杀了他给我看看。”
“我正有此意!”辛诚笑了,跃到地上,终于将我放了下来。
我头晕目眩的站不稳当,他又来扶我问,“没事吧!”
我干脆一屁股坐到地上说,“没事,我歇会儿,你赶快去吧!”
辛诚向我点了点头说,“你安心在这里等着,过会儿我就把北王的头砍下来,将来给我们的孩子当球踢。”
北王?听见这个词,我喉咙里本来翻涌向上的东西,马上又退了回去。曾经以为不会再见的人,如今却近在咫尺了。
辛诚跃入了黑暗中,我脑袋里嗡嗡直响,纠结成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