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平生最绝望了一夜后,我顶着巨大的黑眼圈迎来了崭新的一天。醒来的第一件事自然是抬了抬双腿,不过它们依然像木头一样毫无知觉。
唉!我叹了口气,安慰自己还是应该像自己已经想好的那样,好好活着。大不了等再见东方政的时候,让他找个好的机关师父给自己弄副假腿,一样健步如飞。
虽然已经想的这样开了,还是忍不住又掉起了眼泪。这不是别的,可是能够跋山涉水的两条大腿啊!
“小姐,你怎么哭了?”昨晚端药的女婢又到了跟前,黑白分明的眸子直勾勾的看着我。看她脸上还有些稚气,料想年纪也不大。
我抹了抹眼泪,半开玩笑的数落她,“你这丫头,不能装作没看见啊?也不知道给我留点面子。”
“奴婢以后不敢了!”她低下头,双手绞着衣服,好像很委屈。
我又一想咱这身份比她也高不了多少,忙又陪笑,“我跟你开玩笑呢!你可别害怕!”
看着阴晴不定的我,小丫头果然傻眼了,黝黑的眸子盯着我,闪都不闪一下。
这丫头是没伺候过人还是有种天然呆啊?不知道这样盯着主子看,是要被骂或是挨打的吗!
被她盯的浑身不自在,我忙找话说,“你叫什么啊呀?多大年纪了?”
“奴婢姓白,叫玉俏,今年十六岁。”她低头回道。
我听了之后,一寻思,果断觉得她没伺候过人。因为凡是卖了身的奴婢都随主家姓,自我介绍时也不会报自家姓氏。
她的问题不着急弄清楚,还是先操心自己吧!我四周打量了一下,问她,“玉俏,这是什么地方?
这屋子算是宽敞的,装饰摆设什么都算是稳重质朴的,饶是这样,也生生让人感觉到一种低调的奢华!也不知外面是阴天还是还没出太阳,影响了屋里的光线。
“雾山!”她抬起头,又用那双黑眸看着我。这时,我才注意到她这双眼睛是多么的清澈。
“奴婢家原就在山脚下,全家人靠父亲在山脚下摆个茶摊过活,可不知怎么得茶摊突然失了火,父亲也被烧死了。母亲因此生了大病,又无钱医治,奴婢这才卖身为奴。”她又补充了点。
这又是一个苦孩子。不过这大病即使在现在,一般家庭依然负担不起。治病费用动辄就是几十万,上百万,一般人哪儿吃的消啊!看病难的问题不管是过去,现在,都是严重影响国计民生的大问题。
“噢!”我点了点头,又接着问道,“这雾山是有什么说法吗?”,一听雾山这个名字就很容易让人联想,可联想终归是不靠谱的,还是听明白人说道说道靠谱。
“这山中常年大雾弥漫,所以才叫雾山。尤其属这山顶之上雾气最为浓厚,一日之中只有太阳最毒的两个时辰大雾才会消散。这山上林子密得很,又有大雾,走进来就出不去了,也没有猎户敢进山打猎。奴婢以前听说,有山匪躲在山上,没想到却是…”玉俏简单说了说雾山的由来,到最后却欲言又止。
东方政偷偷在这样的山上弄了个根据地,又弄出山匪躲在山上这样的障眼法,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但是这些,不是咱该担心的。玉俏不说,我也不该问,什么都不知道是最好的。
“皇都最近有新鲜事儿发生吗?”禁忌的话题还是少谈为妙,所以我果断换了话题,转而跟她打听皇都的事,
“这里是鹭州,奴婢连鹭州城都没去过,皇都的事就更不知道了。再说进了雾山要想出去可比登天还难,奴婢从来了之后,就再没到过外面去。”说着说着,她那晶亮的眼睛居然黯淡了下来。就像一只本该在天空飞翔的小鸟,被人关进了笼子。
她是,我何尝不也是?。
我黯然神伤的说了句,“我真想看看这雾山是个什么样子,可惜腿不听使唤…”
原来这一死一生,我已经不在皇都范围内了。
“其实…小姐已经看过了,奴婢几乎天天都推着你出去看。”她忽闪着眼睛,好像还不怎么敢说的样子。
完全不记得有这些印象,我挠了挠头,“是吗?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曲大夫说小姐得了失魂症,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小姐才会不记得吧!”玉俏的头低的很低,好像还有些心虚的样子。
看她这个样子,我笑了起来,“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傻子?”
她抬起头,有种被看穿了的惊讶,“小姐来这里之后,话也不说一句,给饭就吃,给水就喝,看着就是痴痴傻傻的,奴婢本来也以为小姐是个傻的。”
玉俏倒是个诚实乖巧的丫头,没有被世俗所污染,对她不禁添了几分喜爱与信任。可现在好像不是该悠闲哄小朋友玩的时候,我想起她刚才提过一个曲大夫,忙激动的抓住她的手问她,“关于我的腿,曲大夫是怎么说?”
玉俏也许有些吓到了,说起话嘴皮子有些不利索,“噢,曲大夫他说…什么…什么来着…”
她抓耳挠腮了半天什么也没说明白,我这才看出来,她不是被吓的,其实是被难为的。终于在小脸被憋得通红之后,难为情的一笑,“曲大夫说的话,奴婢听不明白,反正他天天都来,小姐不如亲自问他吧!”
她的话我可以理解为两重,第一重,她是真的不明白。第二重,可能是情况太严重,她不愿意说。不得不说我有些失望,这种失望一下子就表现在了脸上。
“小姐,奴婢先帮你收拾一下,用过早膳之后,再带您四处转转,您正好可以好好看看这雾山。”玉俏倒是很机灵,见我有些不快,忙着转移我的注意力。
“好吧!”我还能怎么办呢?只能随遇而安,走一步看一步吧!
玉俏咧着嘴一阵笑,先是给我洗脸净面,在我脸上一阵涂涂抹抹。然后又拿着梳子在我的头上一阵鼓捣。就说这丫头没伺候过人,手劲儿又大,不知道扯掉了我多少头发,疼得我龇牙咧嘴的,直告饶,“玉俏,你能不能轻点?”
“好了,好了,奴婢去拿铜镜给小姐看看。”玉俏松了手,像只快乐的小鸟一样跑去拿铜镜。看着她夸张的样子,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丫头绝对不靠谱。
“小姐,快看看!”她眉飞色舞的把铜镜递到了我面前。
我狐疑的正眼一看,唉呀妈呀!差点没把自己吓晕了。
孙萱这样的容貌虽然不算绝色,可也是上等上的容貌。被玉俏这一通折腾之后,看那满头的大红花,还有腮帮子上那两坨红红的胭脂,这要是再加上一把团扇,可生生就是一个媒婆啊!
我撇着嘴问她,“丫头,你这是想嫁人了吗?把我打扮成这样!”
“这不好看吗?奴婢见以前村里最漂亮的姑娘就是这样打扮的!”玉俏忽闪着眼睛不以为不美。
我仰天长叹,这哪儿来的二货丫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