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主开心的走了,留下的大公主不开心了。
“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
蕴含深重怨念的声音传入耳中,腰间软肉传来被手指捏住的触感,而后狠狠的一百八十度的扭转,地狱般的疼痛瞬间让呆然中的惑惊醒。
“啊啊啊!你在干什...”
惑转头,刚想诉苦,却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截住了话语。
身后的空白全身散发自认识以来最为浓郁的不详气息,精致的俏脸冰冷,极光般的双瞳闪烁着恐怖的光芒,森然如捕食猎物般的可怕视线盯在他的身上。
“那个...空白?”
战战兢兢的看着青梅竹马,在空白青色的眼瞳中,他那倒映的渺小身影如同将被狮鹫捕食的兔子,在天敌的注视中瑟瑟发抖。
“惑...有的时候还勉强,而有的时候...很差劲。”
完蛋了!又把称呼换成了“惑”,而且还一反常态的说了这么多话。
十分了解空白的惑冷汗沿着背脊留下,要是空白沉默不言他倒还不太害怕,但是像现在这样则意味着空白最生气的时刻,也是最可怕的情况。
“嗯,很差劲,很讨厌,玖心大人说的没错,对于那些不负责任又差劲的男人,就要好好的收拾到他长记性才行呢。”
“诶诶,不会吧,冷静点,空白...”
惑冷汗暴涌,一边不动声色的慢慢向后退去,一边试图安抚青梅竹马。
“对于不听话的惑...要给予制裁!”
精致如艺术品般的绝美脸颊极少见的浮现出了忿忿的表情,若是在外人看来仍是可爱美丽到爆,但是对惑来说不折不扣的灾难。
是的,空白现在很生气,很不愉快,她不是那种不讲理的女孩子,也承认发生的这么多不全是惑的错。
但是面对白天刚刚和自己表白(?),晚上又和别的可爱的女孩子不清不白的搅在一起,还...还扯到那种什么新娘啊结婚啊一类羞死人话题的男孩子,再善解人意的少女也保持不了理智吧。
之前缠在两人脖子上的青色罗带被空白取出放在了手里,白玉一样的小手悠着带子,如同悠鞭子一般的在空气中发出“呜呜”的声音。
“唔啊。”
惑躲避不及,主要也是看那鞭子的质地和空白的架势也不像是很疼,想着让少女解解气于是就承受了这一鞭。
一秒以后,他后悔了。
确实不疼,青色罗带柔软纤细,这在系在脖子上和空白角力的时候就感受到了,打在身上确实也一点不疼。
但是,被打中的瞬间,惑浑身一个激灵,一股奇异的酸软无力感受袭击了他的全身,心中似乎陡然升起了心虚愧疚,仿佛自己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一样。
一阵阵刺麻痛痒的感觉从心脏出现,像是喝了禁忌的酒一般,折磨的惑差点脚一软倒地,好像这一鞭打的不是身体,而是那颗被判处“让少女受伤”重罪的心。
“不、不不要啊。”
惑惊恐的稳住脚步,飞快的从原地逃跑,那种连同内心和身体一起惩罚,如饮禁酒荆棘叮咬奇异感受的持续折磨,绝对能让每个受刑的男人印象深刻。
显然,惑并不知道,这由湖中精灵栽种在秘境湖畔,悉心养护,浇以晨曦圣露,树龄已过千年,如情人交织生长的两颗最古老的“爱情圣树”,其垂下的情人丝的威力有多大。
爱情树是爱好诗歌与自由的精灵们最喜欢的树种之一,它的幼苗并不珍贵,栽种也不复杂,但造成有年份爱情树如此稀缺的原因是其独特的个性。
一方生而双方生,一方死而皆全死,由置于一起的幼苗破土生长起来的大树,枝叶根系早已交缠在了一起,一起接受阳光雨露,一起承受风雨霜雪,不分彼此。
绯紫血色或柔青碧翠的丝叶,似有灵气的枝干,树纹古老美丽如同祝福的图腾,它就是这么坚韧美丽,惹人心醉。
但如爱情总是美丽而短暂的一样,每过去一段时间,原本美丽茁壮的两颗树总会遭到打击,或被自然夭折,或被疾病中生,或寿命已到,无疾而终。
因此只有精灵秘境中,精灵湖畔的那两颗交织缠绕的爱情树才挺过了千百年来所有的磨难,生出灵性,晋升圣树。
而由爱情圣树垂下的情人丝,自然也成了有灵而宝贵的产物。
如缘线,似罗带。
将那虚无缥缈的前世今生与缘分红线具象化,象征爱情的情人之丝。
除了每对精灵夫妇成婚的时候会到爱情圣树下祈求祝福,希冀情久以外,每一位精灵女性,都会从树龄千年的古树上抽取一根丝叶,编织成丝带,一人一生仅有一条。
那是用来系上命中的另一半的丝带。
缠在彼此的脖子上让朦胧的相互喜欢着的两个人心意相通,结下缘线;绑在恋人的腰部示意相守终生,让他此生命线的另一头被自己牢牢抓在手心,以及...
当另一半犯下错误,让少女的心收到伤害的时候,直接折磨对方内心,充当对负心人审判惩罚的长鞭。
作为让空白将惑抓回来的奖赏,玖心送给空白的自然是寥寥无几,最高等的情人丝,从那被时间洗涤的古老青色就能看出,那上面蕴含的时光与祝福。
只是她或许也没有想到,只是简单的讲解了一下用途意义,被少女心驱使而执行力极强的空白在半路上就编了个差不多,回来的时候就套在了惑的脖子上。
“不要啊!”
一不留神又被打中两下,惑像是喝了禁果酿成,那醉人又折磨内心的酒一般,脚步摇摇晃晃,大呼小叫的卖力奔跑。
空白也有点迟疑,但是玖心大人和她说的时候好像没有这么强的功效,所以她认定惑在装样想要引起她的同情,跟在惑的后面穷追不舍。
“唉,修罗场啊,这可是成长道路上的必经之路,小惑啊,你就好好体会吧。”
摆有满桌珍馐的席案之上,天皇扫过大殿角落大呼小叫的某小小少年,嘴角露出一丝满含快意的笑容,心中感叹。
“想当年,我也...”
“祀鼎大人,您怎么了吗?”
沉浸在回忆中的祀鼎抬头,对上了那如一泓秋水般的美丽眼眸,拥有绝代风华的美人担心的看着他。
“没...没事,绛灵,谢谢。”
只是那么短暂的异常,就被看了出来,想来只有一直注意着他才会如此吧。
刻意忽略那个极易得出的事实,帝空祀鼎似乎滞住了那么一瞬,扫了眼仿佛此刻突然沉浸高谈阔论或是顷刻聋哑的其他人,用貌似平淡的声音对仅隔一座的美人回道。
“是吗...那就太好了呢。”
秋水般的眼眸收回,重新笼罩上似乎能直通灵魂的薄雾,美人极浅的舒了一口气,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喃喃出下半句。
天皇紧绷住脸,似乎什么也没听见,将盘中的珍馐放入口中,心中莫名。
这世上,最难消为美人恩——
“祀鼎君,在想什么呢。”
下一刻这种思绪被打破,温柔笑着的玖心从后面拧住了他的腰,用着温柔到可怕的声音问道。
“什么都没有。”
祀鼎忍受着妻子吃醋的惩罚,恢复了平时的样子,笑呵呵的回答,同时脑海划过一家三口中小惑的面容,心中释然坚定。
——但唯有这一点,绝不可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