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村里有人需要作法事的缘故,尽管已经快九点了,村子里依旧灯火通明,看上去热闹非凡。只是在这热闹的表象之下,隐藏着的却是最为深切的悲痛,以及最为真诚的怜悯。
所有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接踵而来的死亡,已经令所有人的心里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走在村子的路上,我突然感觉一阵烦躁。说实话,这种压抑的气氛让我有种强烈的破坏欲望,在这种不正常的心理作用下,那个炸掉后山的暴戾念头居然又开始变得蠢蠢欲动。
“他娘的!”我烦躁地骂了一句,然后甩了甩脑袋,将这个不靠谱的念头镇压在脑海深处。
“妈,后山为什么要围起来?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烦躁的问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妈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听说后山在你爸还小的时候,就已经变成了这样。这事我也问过你爸,不过问一次你爸就跟我闹一次,问了几次也就懒得再问。”
我妈顿了顿,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忙道:“你爸他们对后山很忌讳,当年刚嫁过来的时候,我跟你爸说了一句想去后山看看,结果你爸当场就跟我闹,所以这事你最好别去问你爸。”
我点点头,没再说话,只是心里的阴云变得更加的阴沉了。我爸对后山的忌讳还是超出了我的预料,后山或许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可怕。
“别瞎想了,不会有事的。”我妈似乎猜到了我在想什么,轻轻拍了拍我的背,柔声道:“别听你爸他们这些人咋呼,整天正事不干,净瞎想些乱七八糟的玩意……”
只是,她虽然这么说着,但眼里的担忧却是掩饰不住。
后山终于成为了真正的禁忌,没有人再敢像过去那样对它无视,我不例外,我妈也不例外。
……
我的身体恢复得很快。在家休息了两天后,整个人除了左手还包着纱布,看上去已经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
而今天早上,芸芸和虎子这两个孩子也终于被顺利的葬下,喧嚣了好些天村子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一天的时光一晃而过。我脱去衣服,有些疲倦的躺在床上,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很快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突然被一阵急促地敲门声惊出了梦境,紧接着便听到了我爸在门外喊道:“三子,快起来!快起来!”
“等一下,马上!”一听到我爸的声音,我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赶紧穿衣下床,打开房门走了出去,果然看到我爸站在门外,“爸,什么事?”
“跟我去祖庙。”我爸说得十分干脆,也不等我回话,转身就往门外走去。
我愣了一下,抬头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居然已经半夜一点多钟了。这么晚了,怎么突然要去祖庙?
“爸,出什么事了?”眼见我爸已经走到门外了,我赶紧跟了上去,“这么晚了去祖庙干……”
“让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废话!”谁知道我爸竟突然转过身,暴躁的打断了我的话:“跟上来!快点!”
我顿时不敢再说话了,老老实实的跟在他的身后。看得出来,我爸现在简直就是个火药桶,最好不要去触碰。
祖庙里灯火通明,这是从很久以前就流传下来的规矩,只要子孙尚在,那么祖庙就必须保持香火不绝,灯火不灭。
刚到门口,迎面就看到一个驼背的老人站在那儿,似乎是专门等着我和我爸。这驼背老人姓刘,无儿无女,专门负责看护祖庙。
“刘老,他们来了吗?”我爸快步走了上去,态度十分恭敬。
“就等你们了。”刘老似乎等了很久了,见我们终于来了,有些不耐烦的催促了一声就向里边走去。
“走吧。”我爸回头向我招呼了一下,也走了进去。
进了庙,刘老让我们先在外面等着,他自己则进了里屋,好一会都没什么动静,也不知道是去干什么去了。
不会是扔下我们去睡觉去了吧?
我有些无厘头的想着。
祖庙分为里外两间,外面的灵堂专门供奉历代祖先的牌位,供子孙拜祭,而里面的小间则是专门留给守庙人的居所。
祖宗灵堂其实并不小,但在摆满了历代祖宗的牌位之后,却感觉有些拥挤。我仔细的打量着这个青烟缭绕的灵堂,心里感觉说不出的紧张与茫然。
说实话,我总感觉有些不对劲。不过这也正常,估计无论是谁在大半夜被自己老爸叫到祖庙,都会产生这种感觉。这并不是关键,关键是我爸到底想要干什么?
为什么要大半夜把我叫来祖庙?
我眉头皱了皱,脑子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想法,眼前这些……会不会是假象?
一想到这儿,我顿时感觉一阵纠结。如果眼前这些真是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弄出来的幻境,那我又该怎么办?
转身就跑?还是干脆冲上去把前面这个疑似‘冒牌货’的老爸暴揍一顿?
可如果这不是幻境……
我顿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不行不行!绝对不行!如果要是搞错了的话,我爸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要知道我爸虽然总是一副老好人模样,可一旦发起火来却是非常非常的可怕!
可万一这确实是冒牌货……
“爸,我们来这儿到底要做什么?”我犹豫再三,终于鼓起勇气问了出来。
我爸这次倒没有再发脾气了,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目光似乎有些复杂:“等你下去之后就知道了。”
下去?
我有些茫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下哪里去?
突然,我心里一个激灵,我爸他……不会是让我去死吧?!!!
就在这时,一阵咔咔的机杼声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我抬头一看,顿时发现我似乎想多了。因为我发现灵堂中间的青石板突然裂开了,露出了一个漆黑的地洞。
祖庙里居然还有这种机关?
我感觉有些不可思议,可事实却摆在我的面前,由不得我不相信。看来村子似乎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只是不知道像这样不为人知的秘密还有多少?
“快点下去。”这是刘老的声音突然从里间传了出来,看来这应该是他在里间打开了什么开关,这才使得外面的这个入口露了出来。
“走吧。”我爸没有迟疑,回头对我招呼了一声,然后当先跳了下去。
看着黑漆漆的地洞,我顿时有些犹豫,这下面黑灯瞎火的,万一不小心断胳膊断腿了怎么办?犹豫了好一会,直到我爸在下面催促了起来,这才狠狠地一咬牙,闭上眼睛跳了下去。
下面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高,差不多两米左右,而且下面似乎还铺了垫子之类的东西,因此并没有发生什么断胳膊断腿之类的悲剧。不过令我还是有些不适应,因为下面实在是太黑了!他娘的,我刚一跳下来头上那块青石板就合上了,还差点磕到了我的脑袋,把我吓了一跳。
“往这边走。”正当我心里忐忑的时候,我爸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用手扶着墙,慢慢的向前走。”
“爸,我们到底要去干嘛?”我再一次忍不住问道。
我爸沉默了一会,忽然叹了一口气,道:“你们闯的祸,必须要你们自己解决……”
“闯祸?”
我怔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后山的事?”听我爸的语气,后山的事情似乎还会牵连到别人?
爸叹了口气,没有回答,“别问了,走吧,小心台阶,别摔下去了。”
我点点头,不再说话,小心的向着我爸的声音所在的方向摸索着前进。
这是一条斜向下的地道,地道里面没有一点光亮。早知道会是这个情况,我出门的时候就该带个手电……只可惜出门的时候我爸催得太急,弄得我什么都没有准备。
不过看我爸的表现,分明是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情况,可为什么还是不带照明的用具?难道是因为走得太急所以忘了准备?
地道里漆黑一片,感觉时间也好像变慢了。也不知道具体走了多久了,只记得似乎已经拐了三四个弯了,前面这才开始出现了一点光亮。
“小心点,再拐个弯就到了。”我爸提醒道。
“嗯。”
我感觉精神一振,步伐也轻快了几分。事实上借助前面传过来的那点微弱的光亮,接下来的这段路走起来也确实顺畅了许多。
拐过最后一个弯,一个宽敞的石室展现在了我的眼前。石室很简陋,没有电灯,只是点着几根蜡烛,勉强将石室照亮。
里面除了我老爸之外,已经有三个人先到了。这三个都是村子里的人,站在最左边的似乎是我大伯,也就是芸芸他爸。而中间的那个则是梁叔,也就是虎子他爸。至于最右边的那个……
“杆子!你怎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