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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31

第二天上午,胡闵接到韩清雪从车站打来的电话后,就跟着韩洁一起去长途车站去接她。韩清雪穿着一身休闲春装,披着长长的黑发。她看到胡闵来时,很远地微笑地看着他。

胡闵和韩洁走到韩清雪面前时,指着韩洁对她说:“这是韩洁,我以前跟你说过的。”他又指着韩清雪对韩洁说:“这是韩清雪,昨天晚上跟你讲过的。”说完她提过韩清雪手上的手提箱,对她们说:“走吧!”

胡闵没有将韩清雪带到自己的住处,而是让韩洁带到了她家。在来之前,胡闵就对韩洁交待过,叫她不要将自己的事对韩清雪讲,他不想多一个知道自己的病情,尤其是韩清雪。在见到韩清雪时,胡闵脸上带着微笑,心里却在哭泣。这应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也许只有真正尝试过的人才会体会到其中的感受。但有人却这样说过:“人生里最有价值的事,并不是人生的美丽,却是人生的酸苦。”

韩洁安置好韩清雪后,她又送胡闵回去。在知道胡闵的病情后,她就再也不放心他一个人行走。当她将胡闵送到他住的地方后,她也跟着胡闵进去了。她随手关上门,突然从后面轻轻抱住胡闵,将脸贴在他后背上。

“答应我,明天就去住院,好吗?我不想你离开我们,我和她都舍不得你走,你得好好活着。”韩洁哽咽着说。

“好,我答应你,我要好好活着。我也答应你去住院,但不是明天,而是等她走后。”胡闵轻声说。

“为什么?难道你就要这样瞒着她吗?永远都不告诉她吗?”韩洁不解地问胡闵。“如果她知道你瞒着她一件事,那她会怎么想?”

“其实我也不应该告诉你的。我之所以不想让她知道,就是怕她担心,怕她承受不了。她还小,还没有经历过痛苦,我不想她痛苦。”

韩洁不再说什么,她能理解胡闵心里的感受。“她走后,你一定要住院治疗。”

胡闵忧虑地对韩洁说:“但我没有那么多钱住院。”

“这个你不用担心,医院的相关领导已经答应免费为你治疗。”韩洁说。

“免费?他们为什么那么好为我免费治疗?”胡闵不相信地问她。

“这个我也不知道。只听他们说你的病情有些特殊,他们希望在你身上研究一下关于这类病的治疗方案,假如成功了,对你对他们医院也对将来患有同种病的患者都有好处。”韩洁说。

“我就想现在的医院肯定没那么好。说得那么好听,其实还是为了他们自己。”胡闵说。

韩洁没有接胡闵的话,她也不敢去看胡闵。害怕他看穿她的谎言。

胡闵当然不知道,医院之所以肯“免费”为他治疗,并不是像韩洁所说的研究他的病情。那些理由只不过是都是韩洁编造出来的。但韩洁没有告诉胡闵,她暂时还不想他知道。

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当然也没有一家医院能为一个毫无名誉毫无奉献的平凡人免费提供治疗条件。特别是在这个现实的社会里更不可能有那种纯正的慈善医疗机构。

在韩清雪来后的第三天,胡闵因为一点小事而故意凶她,还骂她。他对韩清雪说看到她就讨厌,希望她马上离开。他之所以那样做,主要是想激怒她。果然,韩清雪受不了胡闵对她的凶,她赌气说马上回武汉去,从此不再来找胡闵。胡闵的目的达到了,而在一旁的韩洁却没有说一句话,她知道胡闵这样做的原因,所以她也没劝韩清雪留下。韩洁知道,只有让韩清雪尽快离开,胡闵才会住进医院,早一天住进医院,对于他来说就多了一份生存下去的机会。

下午的时候,韩洁送韩清雪去长途车站坐车。胡闵没有去送她,他一个人躲在他那间房里默默地掉泪。

韩清雪在路上对韩洁说让她照顾好胡闵,说他不会照顾自己。她还说在胡闵心里,他其实永远都只爱韩洁一个人。韩清雪对韩洁所说的话,在她回来后都对胡闵说了。胡闵听后,默不作声。脸上看不出有任可的表情。

在韩清雪走后的第二天,在韩洁的陪同下,胡闵住进了医院。医院里果然对他特殊照顾,将他一个人安排在一间环境不错的病房里,用最好的药物,用最优质的服务。总之,什么都是最好的。胡闵觉得医院对他好是应该的,因为他们也想从他身上研究出新进的治疗方案。说来说去还是为了提升他医院的知名度。所以胡闵没有问医生为什么要免费让他住院。他在住进去后,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医生和护士要他怎么做,他就怎么做,像一个很听话的孩子。

在胡闵住进医院的时候,韩洁再次问他要不要告诉他家里人。胡闵还是坚决地说不。韩洁不再说什么,她当然也不希望胡闵家人在得知他生病后看着他们痛苦,她想一个人来照顾胡闵,一个人来承担这个重任。算是对他的回报吧!

在韩洁的要求下,医院在胡闵的病房内为她装了一张单人床,可以让她方便地照顾胡闵。

医院对于胡闵来说是个人间地狱。每天除了打针和接受化疗外,还要吃大量的药物以控制病情的恶化。药物都是绝对的保质保量。每次在他快要忍受不了那些痛苦时,韩洁在一旁不断地安慰他,鼓励他。

胡闵在医院里住了一个多星期,虽然医生控制了胡闵病情的进一步恶化,但对于他的康复却丝毫没起到什么作用,病情丝毫没有好转。

胡闵住进医院的第十五天的早上,医生将正在喂胡闵吃东西的韩洁叫出病房,医生很轻声地对韩洁嘀咕着什么,胡闵一句也没听清。等医生走后,韩洁走进病房时,胡闵问她医生对她说了些什么,韩洁微笑着说没什么,只是吩咐我不要喂你吃得太多,以免胃胀。胡闵信以为真,他不再多问。在喂完胡闵吃的东西后,韩洁对胡闵说自己要出去有点事,可能下午不能赶过来。胡闵问她去干嘛,她只说有事。韩洁走后,医院专派一个护士来照顾胡闵。

胡闵没有发觉韩洁脸上的变化。她走时眼睛红红的。

晚上七点过了,韩洁还是没有来。胡闵问照顾他的护士说韩洁干嘛去了,护士说不知道。胡闵不再多问。那天晚上,韩洁没有来医院。

晚上换了一个护士来照顾他。第二天也没有来,直到第三天下午才来到医院。在她来后,胡闵问她去哪里了,干嘛去了,怎么这么久都没来?韩洁依然微笑着说没什么,说这几天有些累,回去睡懒觉去了。听到韩洁说累,胡闵感到很内疚,于是他对韩洁说如果你累了就回去休息吧,反正医院里有护士照顾。韩洁说不用了,休息几天已经休息好了。

胡闵住进医院的第二十天,他的病情已经不受药物的控制,病情迅速恶化。医生在为他做完检查后,无奈了摇了摇头。然后将韩洁叫出病房,医生将韩洁带到他办公室去了。胡闵强撑着从床上爬起来,然后穿上鞋悄悄跟在他们后面。在医生办公室门外,胡闵听到了医生和韩洁的对话。虽然他们说话时的声音很小,虽然看不到他们说话的表情,但他很清楚地听到他们所说的每个字。

医生:“今天我们为再次为他做了全面检查,发现他的病情已经不受药物控制了,医院该用的药都用了,现在到了这个地步,我们也不想的,可我们已经尽力了,你还是为他准备后事吧!”

韩洁:“医生,求求你,您再想想办法吧!住院费我会凑齐的,我已经将房子卖了,我现在有一些钱,只要您们医院肯为他治病,花再多的钱我也愿意,如果钱不够,我会再去想办法的,但我求求您们一定要救他。”

韩洁的声音已经夹带有哭泣,她的情绪也有些激动。

医生:“韩小姐,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胡闵在听到她说她已经将房子卖了,他心里很难受,仿佛被刀割一样。原来她所说的医院为了研究他的病情而愿意免费为他治疗全都是假的,全都是骗他的。他在医院里所要的费用都是她的钱,并且还将她唯的一财产卖了。他没想到韩洁为了救他,弄得倾家荡产,而她在花光了所有钱财后,依然没能留住他的命。他已经听不下去了。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病房去,他不希望在韩洁出来时看到他在偷听他们的对话,他要装着什么都不知道。

韩洁回到病房时眼睛红红的,她看到胡闵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胡闵看到她的伤心的样子,他心里也不好受。在她回到病房时,胡闵还微笑着对韩洁说自己想吃点东西。韩洁见他高兴的样子,所以只好也强装着微笑问他想吃什么,胡闵说想吃水果。于是韩洁去为他削苹果。她一边削着苹果皮,一边默默地流泪。胡闵故意问她为什么哭?她说没哭,说眼睛有些痛,所以忍不住想掉眼睛。她当然不知道胡闵已经听到了她和医生的对话,也当然知道她并不是真的眼睛痛,而是为了他而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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