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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十三

闵有些后悔,他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把心里话告诉韩洁。他更后悔在几个月前和韩洁通话的时候,为什么不追根问底地将韩洁那个他当时认为是反常的问题问到底。他现在才完全明白那次韩洁为什么突然会问那样的问题,原来她所指的“女孩”就是她自己,而她当时应该是在说:如果我被迫嫁人了,要嫁给一个我并不爱的人,假如我告诉你好喜欢你时,你会帮我逃脱吗?可愚蠢的胡闵当时并没有听出她所要表达的意思。他还要告诉她,自己没有喜欢的女孩,也没有那样的女孩喜欢自己。

“我怎么会那么笨?为什么要那样说?如果我告诉她,如果真的有那样的女孩喜欢我,那我一定会帮她逃脱,即使我不喜欢她,她会帮她逃脱。可我为什么不那样说?”痛苦折磨着胡闵,他恨自己,他也感到伤心,满面的泪水引来别人的张望,但他全然不顾那些“怪异”的目光。

即使他再怎么责备自己,再怎么痛恨自己,一切都晚了。事实摆在眼前,韩洁她嫁人了,她已经属于别人了,而再也不是那个以前的那个小洁了。也许从此以后,她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与自己那样亲密地呆在一起聊天了。

人总是在知道自己犯错后才知道后悔。有些错误是可以改正和弥补的,但有些错误,一旦犯了,就永远也无法再改正过来,并且也没有机会改正。就好比一个人死后,他将永远地死去,再也无法复活过来。世上没有“后悔”这种药卖,也没有回生术和复活丸。

自古以来,有太多的人不断地犯错,也不断地后悔。

自古以来,也有不少错过的姻缘。一个人在明明知道自己喜欢另一个人时,却不敢说出口。这种有心无胆的人实在太多了,由于自己在心里有某些障碍,导致不能勇敢面对,直至永远地错过。

这种在电视电影中才能看到的情节,胡闵做梦也没想到会发生在他自己身上。同时,他也尝到了那种揪心的痛苦。

接下来的事,不用母亲说,他也猜出个大概。

就这样,艾钤为了钱,为了自己日后的日子能过得好,她不惜将韩洁嫁到了城里,嫁给了一个韩洁并不爱的男人。艾钤没征求过韩洁的意见,就私自替她作了主。她将自己日后的“幸福”寄托在自己女儿的身上。她不是在嫁女儿,她完全是在“卖”女儿。她不是一个人,至少不是一个有血性的正常人,而是一个冷血动物,一个没有人性的冷血动物。

“在小洁她姑妈帮她介绍婆家后的一天,艾钤来找我,说有事跟我商量。之后,我们在房里,她提到了二十年前那个冬天,我和她之间的那个约定。本来她说的那些话我并不太相信,我也没希望她能将小洁嫁给你,我也知道,她是个嫌穷爱富之人,看不上我们家,所以我也没抱很大的希望。可这次,她又主动提起那件事,她向我说抱歉,说她不能履行当初的承诺,她还在我面前诉苦,说她命苦,这辈子没嫁对人。如今女儿长大了,也找到一个好婆家了,她想托点女儿的福。”

“艾钤在我面前说得很伤感,我听得也不舒服。即使她不说那些话,我也不会说什么。如果我真的将当初她所说的话当真的话,我也不会瞒到现在才说出来,当时艾钤对我说那些话,没有几个人知道,恐怕连韩金钱也不知道。后来,在今年六月份的时候,小洁被她妈妈从外地给骗了回来。当小洁得知她妈妈要她回来是帮她找了个婆家,要求她出嫁时,小洁很气愤,她真的想从此不再踏进这个家门,但看到她父亲的腿伤越来越严重,如果再不加紧治疗,说不定腿就废了,小洁的心软了。为了她父亲的健康,小洁含泪答应了这门亲事。”王珍很平静地讲完了胡闵所想知道的事。但他听完后,并没有知道结果的喜悦心情。相反地,他感觉心里沉甸甸的。

刚才还塞得满满的电话亭,此时只剩胡闵一个人傻傻地站在那里,电话显示屏上显示,他和母亲通话时间已有一个小时。胡闵不知道还能说什么。现在他已经知道了他所想的事,一件对他来说知道后并没有什么好处的事,但他还是知道了,并且也知道了二十年前的那个秘密。

讲完这些事情之后,胡闵母亲有些担心胡闵,在告诉胡闵那些事的时候,她开始有些后悔,觉得不应该告诉他那么多的,可是不该说的已经说出来了,不该让他知道的也向他说了。之后她只好关切地对胡闵说,叫他不要想太多,属于他的终究是属于他的,不属于他的,强求也没有用,到头来换来一身的痛苦。为了不让母亲担心,他说话时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他还轻轻地笑着对母亲说:“放心好了,我不会有事,再说,我也没有想那方面的事,知道跟不知道都一样。妈,不跟你说了,我得回宿舍去了,要不然就进不了门了,有时间我会打电话回来的。”说完,胡闵匆匆挂掉了电话。

电话中,王珍感觉到了胡闵说话语气的异常,并且她断定,胡闵喜欢韩洁。虽然胡闵在她面前百般抵赖,但王珍还是能感觉得到。只是她没有强制性地让胡闵承认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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