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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建木自崩

烛龙部落死伤殆尽,无一人生还,铮铮铁骨血染山河,举世皆悲。

有巢氏全身的力量刹那泄尽,身如雷击,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恍惚中,他仿佛听到一个声音对自已说:

“大人,我们什么时侯作战?”

“大人,小心……”

“大人,能和你一起作战,死而无憾!”

……

一个宏亮的声音带着爽朗的笑声在有巢氏的脑海中盘旋:“大人,我们什么时侯回太古?”……

“大人,我们什么时侯回太古?”

“大人,我们什么时侯回太古?”

……

“大人,我们什么时侯回太古?”

山巅,有巢氏双肩颤抖,脸上,血泪洒落……

“燧人,不能再与你征战天下了!”有巢氏站起身来,望着远处人族部落,在心中默默说道。随后毅然站起身来,孑然而去。

当曰,是我将你们带出太古,今曰,便让我带着你们一起回去吧,等我……

恍惚之中,有巢氏突然又想起了遥远的太古,想起了圣地之中伏羲的话语。

“师兄,如果给我足够的时间,我一定能让我族站立洪荒之巅!……”有巢氏分明记得,黑暗中,伏羲的眼神明亮而有神,就像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

“师弟,就让我来为你赢取最后的时间吧……”

风沙中,有巢氏的身影越来越远,渐渐消失在西北方向的地平线上……

一缕缕风沙在群山之间回荡,风里,隐约可嗅到骨骸焚烧的气息。颛顼如虾一般弓着身子,跪伏在大地上泪如雨下。

不是说好了,一起回太古吗?为什么……你们怎么可以如此?你们说要陪昔经在这片土地上一起战斗的兄弟,为何你要先走。

坐倒在大地上,发丝混着泪涕在瑟瑟的风中飞舞。曾经豪情壮志,嬉戏人间的笑容,再不复出现在他的脸上。在这一刻,他就是一个脆弱,孤独而寂寞的少年。

为什么,在惨烈的战争时,你们也不曾放弃,而现在,快要回到太古了,你们却又要放弃呢?

颛顼缓缓的站起身来,全身骨骼发出一阵咔咔的声音,似乎漫长的时间,都没有活动过一般。在那张红润的脸上,一双黑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成血色,血泪横流。那满头青丝,几下飘舞间,赫然变为一片雪白……

他恨上天为何如此不公,更恨自己为何这般弱小,眼睁睁的看着他人为自己而死,却无能为力。

“颛顼大人……”

耳边,是谁在说话,为什么,那般遥远……

“颛顼大人,你怎么了?”

“颛顼大人,”

众人眼见颛顼神魂不稳,几乎快要消散,这是要入魔的征兆,身旁有人急忙大喊。

“少典大人,颛顼大人他快不行了!”

远处还在与妖族血战的少典,听到呼喊拼死燃烧精血,斩杀阻挡的众妖,瞬间冲到几人面前。

神魂在消散,这是心力交碎,心魔入体。怎么办在这个关头,根本没时间帮他化解心魔。有巢大人临走时说过无论如何也要保颛顼安全离去,但现在根本来不及了。

“或许那个玄天灵根可以救他一命。”少典知道这次人妖大战,妖族肯定是知晓了玄天之密,才会不惜一切代价大动干戈。

正当所有人都束手无策之时,苍天泣血,一滴滴血雨洒落而下,几滴血泪沿着颛顼的脸颊流下。

“哇……哇哇啊!”

一声幼小的哭声,打破了宁静,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了这道哭喊之声。所有的大战的人族战士都在这一刻停止了厮杀,回首张望目光注视着那襁褓中的孩子。

“噗……”

鲜血喷出,颛顼双目之中渐渐有了一丝神采,神魂破裂,生死边缘,就在自己神魂之眼快要闭合的那一刻,突然一道幼小的哭声传进心门,仿佛一颗石子掉入湖中,瞬间将自己惊醒。

“我没事了,不用为我担心,咳咳咳……快点去寻有巢大人,我担心他可能……”

颛顼脸色苍白,咳血不止,烛龙的牺牲对他刺激太大,而现在他更恐惧的是有巢氏的去向。

少典听到此话身体猛然一震,有巢氏临走时告诉自己,他会破开河洛大阵,让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护送颛顼离开,玄天之密一定不能落入妖族手中。

“少…少典大人,西南边界快……快守……”

一个人族战士,左臂被齐肩断掉腹部几处洞穿,浑身鲜血已看不出来面相,长时间厮杀他额头的发丝与鲜血已经凝结成一撮一撮。

话还没说完,就闭上双眼倒地而亡。刚打算要去寻找有巢氏,东南边界就告急,颛顼矛盾万分,是去助有巢氏一臂之力,还是去守住边界。

“我去守住边界,你带人去寻找有巢大人。”少典手持战剑,头也不回的朝边界方向走去,单薄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渐渐消失。

来不及告别,颛顼抱紧怀中的孩子,直奔有巢氏离去的方向。而此时妖族地界爆发了一场空前浩劫,震惊三界。

“有巢氏!只要你交出玄天之密,我绝不为难你等。”计蒙借助河洛大阵顶住压力,大声疾呼他不想鱼死网破,这对两族来说都是巨大损失。

“绝不为难,呵呵呵……”有巢氏笑声冰冷,右手通天神木抵住大阵轰杀,不为所动也没有丝毫退缩。

南域部落大小数万之多,如今残存上百不到,几乎死伤殆尽,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改变人族命运,不再受他人奴役。

现在归降颜面暂且不说,那些战死的英魂也不回答应。朱雀一脉与几大金乌杀到昏天黑地,东南边界无数山脉化成炎海,千里湖泊被蒸干,即便如此大战还在继续。

“朱雀你身为妖族一脉,如今却与我等为敌,我劝你认清形势不要自误!”金乌季瑆语气低沉,暗自威胁。

此番下界妖师鲲鹏早就给几人定下计谋,对于人族恩威并施分割离间,从而逐一击破。

这百万年来,巫妖之间冲突不断并且愈演愈烈,而人族借助双方的争斗慢慢壮大,如今已经形成了一股不可小视的力量。

这当然不是妖族想看到的,所以玄天之密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削弱人族势力,让其永远臣服于上古天庭。

“不要自误?你算什么东西,若无天庭之势我杀你如屠狗!”朱雀王高声喝道,丝毫不给这些皇子留情面。

梧桐圣树被抢夺,令朱雀一族彻底与天界妖族决裂,如今双方新仇旧恨可谓不死不休。

下界洪荒南域兵火连天战乱不休,上界也是轶事频发,荧惑守心。加之祖巫帝江以至强时空之术逆乱诸天,罗喉、计都相继显现,帝俊震怒。

英招、计蒙想借助河洛大阵困死有巢氏,奈何关键之时通天神木大发神威,本体显世沟通天地之力横扫群妖,三大金乌受到重创,六子陆压被迫上界寻求援助。

建木原本是有巢部落的圣木,也是沟通天地两界的桥梁,有巢部落大多都栖居于建木之上。如今建木站在了人族一方,天界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妖师鲲鹏、羲和、望舒与其余几大金乌,还有诸多妖神在南荒边界牵制人族三皇无法脱身,天庭一时无人可派,帝俊无法只好亲身下界。

“见过天帝。”英招,计蒙见帝俊到来急忙上前拜见。

帝俊面无表情,看了一眼阵中的有巢氏与诸多人族,伸手招回河图洛书。

六子陆压见帝俊双眼冷漠无比,示意身后几人不要言语,几大妖神也都心领神会退向一边。

“通天古木,很好……”声音很轻但万里战场每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陆压知晓帝俊这是真的动怒了。

“天命终难违,罢了……”原本有圣木庇佑,还有一丝生机可寻,如今看来一切都是枉然。

帝俊手握河图洛书瞬间重新布下河洛大阵,几大妖神与金乌各自镇压一角。通天建木拼死抵抗,誓不低头。

“灭!”

一字破天惊,河洛大阵瞬间绞杀数万修士,血染山河,西南边界眨眼被撕开了一道缺口。

“道友何故如此,要战老朽自当奉陪就是。”有巢氏顺手斩杀数百妖兵,只身挡在最前沿。

帝俊乃混沌巨妖天生自傲,又身为天帝根本不将人族生灵放在眼中,眼神冷漠在他看来即便是有巢氏,也只是强大一些的蝼蚁,与那些被击杀的人族并无太大区别。

“本帝之事,何须蝼蚁妄论,退……”轻声呵斥,右手执掌河图洛书再次横推过来,声威震世无视所有人的存在。

听闻此语有巢氏没有丝毫恼怒,只是看着手中的神木,眼神流露出一抹不舍,终究不免如此。

“大人!我们来抵挡你快离去,再晚恐怕就……”几个部落首领已经明白当下形式,心存死志,打算为有巢氏争取一线生机。

“哈哈哈……”没有言语一道身影孤身上前,全身战力瞬间爆发,犹如一轮骄阳璀璨夺目,手中神木更是横击四方,一时间与几大妖神不分伯仲。

“噗……!”

“陆压!”有巢氏怒声高喝,顺手一棒击退英招,嘴角鲜血流出。

关键之时陆压借助河洛大阵,偷袭有巢氏,令其深受重创。随后帝俊出手,意欲诛灭阵中所有人族修士。

“开!”

浩瀚的灵力凝聚成一颗参天巨木,横扫诸敌,万里之内火光漫天。数百座万丈巨峰犹如一柄柄利剑射向有巢氏,空气仿佛被击穿发出呲呲之声。

“哼……”

陆压冷哼一声,似乎对于没有一击将有巢氏诛杀有些不满。不过他知道今天这些人都将被磨灭,帝俊的秉性他太了解了,更何况先前还有巫族插手。

“我人族虽弱,但也不会任凭他人宰割而无动于衷,老朽这把骨头就让他随风洒落在这片大地上吧。”

话音落下一丝微弱的火光照亮了有巢氏的脸庞,发丝如雪双目充满沧桑,这一刻他很平静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眼神茫然遥望着太古的方向,仿佛回到了孩童时代。

灵魂燃烧万古大阵被扰乱,天河倒灌日月无光,周天乱象丛生整个洪荒南域似乎又回到了混沌之时。

“族长……”

“大人……”

“啊啊啊,给我死!族老你怎么可以……”亲眼目睹族长燃烧完最后的一丝神魂,随风而逝,所有阵中的族人都如同疯魔般仰天怒吼,血泪横流。

一代人雄有巢氏——陨!

西南边界彻底大乱,圣树建木显化本体,借助天地混乱将部分人族送出南域,这是有巢氏最后的嘱托。

帝俊以河洛大阵困住整个南域,势必要夺得玄天之密,事到如今祸事已起,故而无论牵扯多大因果他的决心都不会改变。

东南地界颛顼冲破重围,带领众多部将前来援助有巢氏。先前天地异象,颛顼就有不好的预感,如今大阵一角破损,西南群山几乎崩灭,血光弥漫普照山河。

“不可能!”颛顼无法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有巢氏竟然陨落,孩童时代那个教导过自己的老者就这样随风而散。

“娃子,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也是最珍贵的不要轻易流。”

……

“记住我的话,伏羲会明白的。”

他的话语还在自己的耳边依稀回荡,脸庞依旧那么熟悉,可眼下仅仅片刻他便行神俱灭,永不复存。

烛龙刚刚战死,有巢氏竟然也随之陨落,这让所有人都无法接受。厄难来的太突然,一时间所有人都停止了战斗,目光呆滞,他们无法相信这个残酷的事实。

短暂的宁静之后,更加残酷的厮杀开始了,成千上万的修士集体自爆,有的战士明知上前一步会死,但还是毫不犹豫的冲了上去,他们的心在有巢氏陨落之后就死了。

“回来,都给我滚回来……!”少典嘶声咧吼,但还是阻止不了眼前的死亡。

战场另一方,通天建木横扫几大金乌,四皇子季瑆差点被拦腰斩断,一只翅膀被撕断,那双厉爪也几乎全部折断,巨大的身躯残破不堪金色的血液撒的遍地都是。

“那个人族已死,你还不低头。”一道声音从天而降,语气冷漠不带一丝感情。

不过战场的一方,那棵巨树根本没有理会,依旧大杀四方。建木的本性他们还是不太了解,当初天地初分,清者上升为天,浊者下沉为地。建木不受,与天共长,最终其顶与天同齐,眼高于天。

如今帝俊强行压迫,势要将天置于建木之上,如此折辱,建木岂会无应答。那巨大的身躯横置半个战场,如同一个绞肉机众多妖兽被绞杀,几大妖神也无可奈何,只能等待帝俊出手。

果然不出所料,河图洛书化作苍穹,以泰山压顶之势直奔建木而来。而帝俊借山河之势要将建木掩埋于此地。

万丈巨峰被削平,无数河流瞬间被吞没,大战波及百万里半个南域几乎被打残。不过还是改变不了战争的结局。

通天建木在帝俊出手后节节败退,大半树茎被压入地下,几大主干几乎全部折断,但此木还是没有低头。

“塴……”

天地震颤,整个星空被照亮,最后关头整个建木拔地而起,冲开河图自爆与星空。

太古神树建木彻底消亡,只留下了半寸焦木落于尘土中。

至此这场祸事也到了尽头,帝江之谋祖巫强良、天吴以诸妖祸乱洪荒为由,围攻鲲鹏等几大妖神。人族三皇借机已破开重围,直奔南域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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