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中逐渐传出痛苦的哀鸣声,空气中有丝丝血腥味飘散开来。一只幼媪受不了折磨,浑身是血地从土里挣扎着爬出地表,它的身上满是血污和泥土的混合物,肮脏得让人作呕。皮肉被灼烂的痛苦使它紧紧地蜷缩着身体,破碎的嘴里发出凄厉的尖叫,不一会儿便渐渐失去了生机。
然而在场的四位都是术师,这样的所谓凄惨场面只是见怪不怪,同情将死的恶妖是术师的大忌,会带来灭顶之灾的!
“物灵术果然最适合杀伤媪这类不具有精神属性的妖怪。”琴季说到,“思路你的物灵术应该到五段了吧。”
“很抱歉,最多只有四段半,因为我的聚势之力只有四段。”郭思路答道,言语之间已经现出了疲态,“我最多还能坚持十分钟,大规模杀伤后我会留下一下活媪,剩下的就看你们了,一定还有成年的媪在附近。”
然而话音刚落,郭思路就抬起了按在地上的手掌,漫山的流光也随之被收了回来,开始布上血丝的双眼紧紧盯着对面的山头,牙关紧咬。
其他三人不用问也知道发生了什么,成年媪出现了。
这片区域开始被一种不寻常的气氛笼罩,天地间的精气迅速实质化,化作一丝丝水雾在各个山体间流动,隐隐可以看出似乎具有某种符文的形状。
“大家小心,这只媪是个强大的对手,他在组建场域。”琴季提醒道。
“小小伎俩。”陶剑冷笑一声,抚了一下他右手上的那枚黑金戒指,然后左手握紧,大拇指抵着额头,做出一个单手结印的动作。
“戒灵·破形术!”
随着陶剑一声低吼,他右手那枚黑戒开始发出暗紫色的微光,以这枚戒指为中心,一道道近乎无形的漩涡逐渐扩散开来,凡是漩涡触及之处,那些精气水雾一瞬间就被荡空。
陶家的术器果然名不虚传,琴季暗道。怕是自己这个第一世家的传人也有所不及吧。
而此时对面的山峰开始剧烈摇晃起来,不断有滚石从山顶落到山脚,砸出一个个深坑,带出一阵阵沉闷的巨响。
一只体型巨大的媪撕开了山体,从地下钻了出来,这确是一只正值壮年的凶媪,暗红色的皮肤昭示着这只媪强健的体魄。它张开血盆大口,露出满嘴锋利的尖牙,发出一声摄人心魄的悲吼,好像要把眼前的活物全部吞食掉。
“你们这群低贱下作的人类术师,无端杀死我的后代,他们有什么错!你们都该死,去给我的孩子陪葬。”这只媪再次悲吼,声音撕裂长空,显示出此刻它心中的怒火。
“你们违反人族和妖族的契约,擅自杀害人类,其罪当诛!”琴季理直气壮地反驳道,“我劝你不要为你的族群带来灭顶之灾!”
只是这只媪再也听不进去,它在对面的山头蓄足了势,庞大的身躯从空中飞扑过来,张开他长满尖牙的大嘴,要直接把琴季四人一口吞噬。
“既然你不愿意遵守契约,那我们也只好送你上路了,上!”琴季果断道,他的信条是即使信心十足也要全力以赴,何况眼下并非必胜之局。
“封印术·精气凝固!”瞬息之间琴季双手迅速结印,一道白色流光疾射而出,撞向了空中狰狞而来的巨媪。
“啊!呜啊”巨媪发出一声剧烈地嘶鸣,琴季精气凝固之术让他感到全身的经络开始阻滞起来,而且身体逐渐僵硬的痛苦使它难以忍受。
“下作的人,只配做我腹中肉食的蝼蚁,呜啊。。。”精气凝固术让它连说话都越发地困难,同时它心中却升起一阵惧意,这个人类术师看上去这么年轻,为什么这么强大!
此时巨媪的逐渐僵硬身体依然方向不变地飞扑过来,眼看就要砸中众人。
“物灵术·飞石爆轰!”
几十米外的一块巨石随着郭思路的一声爆喝,缓缓松动,而后突然加速冲向巨媪所在的位置。
“嘭!”巨石重重砸在巨媪的头上,将他的龇裂的大嘴砸得血肉横飞,半张嘴直接脱落掉下了山脚。
而巨媪的身体也为之一滞,而后无力地坠落下去,压碎了几棵挺拔的松树。
琴季四人拨开沿途的灌木丛走下山坡,来到巨媪的面前,只见这只媪浑身抽搐,撕碎的大嘴血肉模糊,显然已经极度虚弱。他死死盯着琴季四人,双目喷射着仇恨的火焰,狠狠地道:“别以为杀死我就结束了,你们都难逃一劫。”说罢哈哈大笑,笑声凄厉刺耳。四人心里都感到此事不同寻常。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难逃一劫?”琴季沉声问道。
“将死之人,知道什么都没用。”媪说罢突然起身咬向琴季,直让众人大惊失色,这只媪还没有衰弱吗?
琴季以最快的速度闪退,迅速结印,刚要有所动作,却见那只媪身体再度疲软下去,而后眼睛也渐渐失去了光芒,蒙上了一层灰翳。
“他死了,刚才想必是透支全部生机的最后一击,琴季你也是马失前蹄啊。”陶剑走上前,手指一弹,在媪的头顶射入一枚银钉,将他彻底灭杀。
琴季一脸苦笑,取出一贴药膏敷在右脚小腿上,那里有一道约半公分宽,十公分长的伤口,红里泛紫的血流不断沿着小腿流到地上。
“这下我将会有两个小时的时间无法聚势,清理一下周围,准备回去吧。蛇国风险太高。”琴季忍住伤口噬咬般的疼痛,媪这种妖怪的毒素可以瞬间将一个普通人麻醉并致幻,使之在高度兴奋的梦境中毫无痛感地被吞食,虽然不是幻术,却让人感到比幻术更加可怕。
可是琴季是一个术师,媪毒只能给他带来原汁原味的疼痛。
“淳于至,来帮我确定一下剩余活媪的位置。”陶剑用一种命令的语气说道。
淳于至看了他一眼,便走到他身边,左手顶额结印,右手搭在了他的左肩上。
陶剑闭上眼睛,刹那间感到自己对周遭的环境拥有了一种比之肉眼强大了十倍不止的洞察力,不禁暗暗惊叹,淳家虽然是个二流世家,不过感应能力真是不同凡响啊,也许因为淳于至是本家传人吧。想到本家,陶剑心里就一阵揪痛,凭什么以他的天赋还是只能待在家族旁支中,本家比自己差的一抓一大把!
淳于至明显感受到了陶剑的愤怒,虽然十分疑惑这是为什么,但可以确定的是此时的陶剑对自己并没有敌意,索性不去理会了,眼下的重点是灭杀剩余的活媪。
陶剑很快从差点失控的愤怒中恢复了理智,让外人知道自己内心的波动并不是一件好事。
“嗖嗖嗖”一道道银光向各个方向激射而去,那是陶剑此前就使用过的银钉,这是一种基础术器,不过在陶剑手里显然发挥出了超乎寻常的威力,山谷中再次响起了哀鸣声。
过不了一会,陶剑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切断了和淳于至的感应。
“这片区域已经没有活媪了。”陶剑道,语气中还是不屑和自负,虽然他心里清楚这里面有淳于至的一份功劳。
“既然此行的目的已经达成,我们回去吧,大家的消耗都不小。”琴季道,并且起身让郭思路扶着准备回去。
“你们不行了可以自己回去,我还要再查看一下附近。”陶剑道,说罢就独自一人朝山谷深处走去。
“陶剑!蛇国腹地危险,如果遇到双头蛇妖,我们有死无生!”琴季由郭思路搀扶着,单脚朝陶剑前行的方向跳了几步,试图劝阻他。
“要死也是你们死,我有黑金戒指,蛇妖要是敢出现我来叫他有死无生!”陶剑恨恨地道,并不听琴季的劝阻。
“算了,既然他有恃无恐,我们就别跟着趟浑水了,他有黑金戒指。我们可没有保命术器。”郭思路道。
“虽然我也很恼火,但这样做毕竟不妥,等我恢复过来再去找他,于至,能一直确定他的方位么?”琴季道。
淳于至摆了一个手势,表示完全没有问题。
于是三人就在离界碑不远的地方休息,淳于至负责监视陶剑的方位,琴季专心驱毒,郭思路显得无事可做,盘坐在那里养精蓄锐。
淳于至单手结印,感应着越行越远的陶剑,不由得惊讶于陶剑走路的速度,就这么几分钟的时间,已经走出了接近五公里的路程,莫非他的鞋子也是术器?
而陶剑快步行走的后果就是淳于至得不断提高感应等级,这使他感到有些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