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古文和郁青不约而同的回来了,两人站一边简略地交换了点信息。
“你们找到点啥线索了?”
二胖迫不及待走过去问道。
古文并不回答,而是视线在街面上来回扫了一下,眼神最后落在小饭店正对面的一家祥纪小笼包的铺面上。
“天这么冷,我们站在这里多傻啊,走,去店里边吃边说吧!”
郁青也表示赞同。
一行进入了祥纪小笼包,这是一家很小的店面,店只只有三张桌子,最多也只能坐十来个人。老板是一位白白胖胖,面目和善,长的就有点像包子的三十多岁青年男子。
他一看见几人进来,就热情地上来招呼:“赵大伯,快坐,看你在街心站了好一会了,你闺女还没有找到吗?唉,太可怜了。我请你吃包子,咱不急,慢慢找。”
赵老头对他感激地点头道:“我上次我去警局报案就是他陪着我去的,我不认路,这可是个热心的小哥!人真不错。”
“老板”古文笑着对老板问“您贵姓啊?”
“姓秦名旺,做点小生意糊口,倒让几位官爷见笑了。”
秦旺一边回着话,一边将几笼热气腾腾的包子端了过来,一打开笼屉,白气缭绕,肉香扑鼻。
“这大冷天的帮着找人,你们辛苦了,这几笼包子我请了,不够我再加。”
二胖认真的纠正他:“不是官爷,是人民警察,咱可不兴旧社会那一套,我们执行公务,有纪律的,可不敢白吃白喝你的东西,多少钱给我们照实算就行了。”
几人吃起了包子,又聊起赵丽失踪的事情。
“说起来,”秦旺一脸惋惜:“那小丫头,聪明伶俐,就是脾气有点倔,心气有点高。我早就觉的她在对面干不长久,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走了。那天晚上也怪我,小店关门早,没看见她一个人出来,否则我一定留住她。这大半夜一个姑娘在外面可不行。就是不知她是往东去了,还是往西去了,连个找的方向都没有。”
古文真情实意叹了口气说:“我们已经查过了,当时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左右,大多数街坊不是睡了,就是关了门,什么都没看到……不过,古文突然抬起头,“东边水果店的王大娘看见她往东边去了。
“东边?”小老板提醒道:“那就是了,那里有一座破庙,早就荒了,但房子大体还在,能摭风挡雨,小丽很可能去那里凑合过一晚,第二天再走。”
古文咬了一口包子,然后赞道:“嗯,味道不错啊!秦老板,你这包子手艺不错,是在那里学的。”
秦老板谦虚地说:“承蒙夸奖,一点糊口的小手艺,算是野路子,当年进城打工,别人教了点,自己也瞎琢磨了点,才开起这家小店,不容易啊。”
古文笑着说:“秦老板你太谦虚了,我觉的你这包子很有天洲有名的全德包子的风味啊,是不是在那里学的艺。”
秦老板干笑了一声:“您太抬举我了,全德包子大名全国皆知,本市也有不少学他们做的,我是在本市一家饭店学到点皮毛。”
一直埋头吃的郁青抬头问老板:“你看你这里生意还不错,可厨房和外面都是你一个人,怎么不请一个小工?”
秦老板陪笑道:“我这做包子的活没多复杂,店又小,请一个人不是增加成本嘛,我一个人忙点,也能多挣点。苦惯了,也习惯了。”
赵老头听了感叹道:“这小哥多好啊!要是我家小丽是在这里干多好啊!唉……不说了。”
“是啊,”古文无意看了一眼郁青“谁说不是呢?”
郁青脸上毫无表情,好象很专心的在吃包子。
“对了,老板。”古文客气的笑着。
“能不能请你帮个忙,陪着我们去东边的那个破庙看看,我想着那里说不定能找到点线索。”
秦老板一怔,随即爽朗地笑道。
“好啊,能帮忙我一定帮,那我现在这把店关了,陪你们走一趟。”
“不用!”古文笑眯眯指着赵大勇说:“这老伯一把年纪,大冬天的跟我们跑来跑去也不合适。我们这位女警官和这位陈警官替你在这里守店,卖包子这么简单的活她还是会干的。我和这位胖警官跑一趟就行了。”
“你们去,你们去。”吃的兴起的郁青还在往嘴里塞包子任性地说。“冷死我了,我要在这里暖和暖和。”
穿过街道,走到东面的尽头,真有一座破败的老庙,规模不大。
雕廊画壁,都在岁月中化作了残垣断壁,荒草从生,围墙都倒塌了大半,静悄悄的没一个人,荒凉的就象野外的孤村野庙。
古文皱起眉头,捂了一下嘴鼻,以躲开推开破败大门时飞扬而起的岁月尘埃。
“太玄幻了吧?怎么会在城里有这样一座古庙。”二胖疑惑的问道:“如是不是亲眼所见,我绝不会相信。”
秦老板有所感叹的苦笑一声:“我们这里是老城区,曾经某一任前政府市长想在这里执行一个规模庞大的旧城改造计划,可他的宏伟蓝图的还没有实现,自己就坏事先下了牢,合作开发的商人也被抓起来了,这个计划就停下来,这么多年,也没人想再来接这个烂摊子。这片老城也就只能自生自灭了。”
“这庙有好多年了吧?”
“我也不太清楚,反正从我来一直都在这里。听老人说,几十多年前香火就断了。”
三人边说,边从大门依次走了进去,里面破败不堪,到处都是杂草,正大殿的神台上坐着一个面目狰狞的神像,十多只巨手拿着一些奇奇怪怪的武器,虽然是泥胎土塑,尘灰满面,没了金身的加持,可还是威势十足,双目圆睁,下一刻就似要跳下台来,打杀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穿入它领地的凡夫俗子。
二胖左看右看,好奇道:“这是什么神,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秦老板答道:“我还真听老人讲过,是什么鬼道六煞神,反正不是什么正神,是个邪神。”
“邪神啊!”二胖大感兴趣,“我喜欢,我就不喜欢那些一身正气的,虚伪!”
秦老板感叹的说。
“晚上敢睡在这里胆子末免有点大。这庙其实有些邪性,附近那帮小混混晚上都不敢进这里。小丽这姑娘,就是胆子太大了。”
古文说:“秦老板,看来你对小丽还挺了解的,她没事的时候是不是经常来找你聊天啊?“
秦老板笑笑说:“怎么也是在门对门住了快半年了,天天见面,多少有点了解。她是喜欢到街坊的店里窜门,不过来来我这是最少的,她喜欢去找隔壁手工艺品店杨小哥那里去聊天。”
二胖在大殿里仔细转了一圈失望地说:“什么也找不出,这都半年了。就算那姑娘在这里住过,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也很难找出什么线索了。”
“再找找,再找找,”古文坚持道:“她如果来过这里,肯定会留下一些痕迹的。”
两人又分开接着查看,过了一会,秦老板突然叫了一声。
“两位警官,你们看这里!”秦老板指了指神像很隐蔽的背面基座下,那里有一道细细的划痕,虽然也布满了灰尘,但从痕迹可以看出不是太过久远。
“嗯,”二胖第一时间上前细细观察:“这好像是指甲划过的痕迹,看样子,不是太旧,应该就是半年前的。考虑到,你说这庙一般没人会进来,看来是赵丽半年前那一夜真来过这里。老古?你在那走什么神呐,我在努力找线索,你却在那里盯着神像花痴,你看上这个丑家伙了?”
“噢,”古文回过神来,神秘一笑:“这东西,我好象见过真身,不过是很远以前的事情了,那时候他叫别的名字,没现在这个名字这么拉风。”
“呵!”二胖扶额:“你小子神经病又犯了啊,瞎说什么胡话呢?”
突然,古文的电话轻轻响了两声短信音,古文迅速拿起喵了一眼,然后老气横秋地摇了摇头,又把手机放了回去,再然后,……他突然转过身,对着秦老板客气的笑了。
“首先要谢谢你,带我们来这里找线索,还影响你做生意。”
秦老板摇手道:“那里,那里,我那小店也没多少生意。”
“另外,你真是第一次来这里吗?”
“这……”秦老板不知道他为什么话题突然又转到了这上面。愣了一下,然后摸摸头,不好意思的笑了。
“你是觉得我对这有点熟吧,其实,我曾经好奇进来过一次,所以……”
“是这样啊!”古文点点头,然后对二胖比了个手势,二胖会意,站到了秦老板身后。
“你,”秦老板发现两人把自己围了起来,脸上现出怪异的神色,奇道:“你们要干什么?”
“干什么!”古原讽刺地盯着秦老板:“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的小丽姑娘,不,是赵丽,我们已经找到她了。”
一听完这话,秦老板刚才还平静的脸上突然脸色大变,一个跳起就想推开拦在门口的古文,夺路而逃。
可他才跳起来,就被二胖从身后一个熊抱,牢牢抱住,死死摁地上,最后双手反扭在身后被铐上,然后他被拽了起来。他抬起头,刚才白白净净的包子秦老板就像换了一个人,一脸的不甘和愤努,脸皮上全是被二胖重力压制下擦出的几道血丝和土灰。
古文得意地坏笑,点起了一支烟,轻轻的嘬了一口,道:
“其实我也不太明白,你看着也是一个聪明人,为什么会做那么多此一举的傻事,否则我们可能不会这么容易就发现你。
赵丽他爹一报案,那个报平安的电话就打来了。这个电话成功的麻痹了警方和赵丽他爹,并把目光吸引到了天洲市。可当半年后,当这个骗局维持不下去之后,却暴露了一个重要的信息,如果报平安的电话如果不是巧合的话。那就是那个藏起赵丽的人第一时间就知道了赵大勇报案这件事。
而这件事,只有这条街上的老板娘夫妇和有限的几个邻居街坊知道。这就大大缩小了我们怀疑的范围。然后,经过一早上,噢,也是在你热情帮助下的排查。这几个邻居中是单身男子,并一个人住的就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工艺品店的赵小哥,还有一个就是你。可是在赵丽离开小饭店失踪的那天,赵小哥正好有事不在家中。在失踪者是一个清秀的小姑娘的情况下,你的嫌疑简直就是成倍的增长。
而你又是这么主动,还给我们提供了破庙的线索。
那天晚上你就是来这里把赵丽劝回你家的吧!当时水果店的郭大妈已经睡了,街上又没人,所以没人看见赵丽最终又回了你的家。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她就没能离开了,是吧!
“呸!你们警察也没多聪明,还不是被老子忽悠了半年。还有,我从来没有想欲盖弥章。我只是认为总有一天我的诚意能感动小丽。所以不想让警察介入此事。我照顾赵大伯根本不是什么想打探消息,就是想照顾小丽的父亲。
“这么说。”古文饶有兴致的蹲了下来看着秦老板的脸,“这两个月没打平安电话是因为赵丽不能再被你强迫了吧。”
“是,”秦老板眼神暗淡下来,低垂着头,“小丽已经看破我不可能真的伤害她,就是不肯再打电话。果然如她所愿,警察来了,你们来到我店里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想到很可能是这个结果。她太傻了,居然想投奔赵小哥那个人渣,那家伙骗过多少乡下姑娘了,我是亲眼看见过的。那一晚,正好赵小哥不在,她没办法,就听我话在我这留一晚,我怎么劝她都不听,一心想等赵小哥回来去找他。我生气了,就……,我开始只想把她关几天,说服她。可是后来,我再也不愿意放她走了,她是我的,不能让外面的人去伤害她。你们相信我,除了逼她打电话报平安以外,我没有强迫过她做任何事。我希望她心甘情愿的和我在一起。”
二胖感叹为观止:“可能吗?这小子,抓了人家半年,居然什么都没敢做,真是异数了。你倒底算是歹徒呢,还是算歹徒呢?我要是你,早就,嘿嘿嘿,按那个什么斯得哥尔摩症,所不定事情如你所想,私盐变官盐,就成了呢?”
古文正色道:“胖爷,你这种极度不尊重女性和法律的话就在我这说说,千万不要在我们女队长面前说,否则你警察生涯就可以结束了。”
二胖讪笑:“我知道,知道,你当我傻啊!我不就跟你说说吗?你不会告密吧?”
古文嘲笑地看着二胖。“不会,我可不是你,没有当叛徒的前科。”
二胖不甘的说:“我就那么一回,你就念了老子十几年,我还不是气不过,坏事明明是你策划组织实施的,我顶多算个帮凶,最后被逮个正着的是我,你小子却成了无辜善良的小白羊。”
警车停在街上,郁青简略说了一下情况。
“他这小铺子再加上后面的房间,也就五间房,能藏人的地方太少,几乎没费什么工夫。最后面那间房下面有一个地窖,本来是存东西的,改成了卧室,里面彩电空调一样不缺,环境还挺好。赵丽除了久不见阳光,脸色有些苍白,其它看着很正常,衣服也很新很干净,神志也很清醒,不过还是先送到医院去看一下,如果没什么事,就可以录口供了。”
两个派出所警察把低着头的秦老板押上了警车。一群老街坊全惊动了,都不做生意跑出来看热闹,指指点点,吱吱喳喳,倒像是过节看烟火。
胖老板娘也跑出来看热闹,最后教育她边上的老公道。
“这小白胖子平时看着斯文斯文文,没想到还敢做这种事,比你这个耸包倒是强多了。对面住着一个死变态,这么危险,老娘我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好险啊!”
二胖听了,忍不住上前打插话道:“大婶,你放心吧,就你这样的,再变态的也不敢绑!”
说罢,不等她反应过来,撒腿就跑……